翠藤繞膝,而始作俑者卻隔著巨大的鋼鐵牢籠,望著里面shiwei的怪物。
阿妮扯了扯藤蔓,凌霄轉(zhuǎn)過頭,平靜的面目浮現(xiàn)出驚訝,他一板一眼地說:“我馬上收回來,阿妮小姐。”
多么公式化,多么有距離感,這稱呼甚至還有點尊敬在里頭。
阿妮勾起唇:“好啊。”嘴上答應,卻在他收攏藤蔓的時候反手攥住,扣住他的藤尾,忽然將人拉扯過來撲倒在地。她壓住凌霄,不由分說地捧著他的臉低頭迫近,唇鋒陡然降落,像是馬上觸及他的薄唇。
將觸未觸的一剎,她停了一瞬,熱息渡過他的唇,漫入彼此腦海:“你故意的,凌霄哥哥?!?/p>
他不答。無從抵賴,攀援爬高是藤的習性,也是他的。
阿妮輕聲笑起來,那聲音隨著她身軀輕微的震動擴入他的每一條枝葉。在凌霄貧乏又平靜的腦海思緒里,這聲音就像是微風吹過樹梢的簌簌輕響,風過樹搖,葉動林響。
但他說:“我故意的。這樣討好你,你就不好意思對我下手。拜托,讓我活下來。”
“我當然會讓你活下來的,你不是說好了結(jié)束后跟我約會的嗎?”阿妮還記著這件事,“我已經(jīng)做好忍耐到結(jié)束的打算了,干嘛又爬過來……”
她說到一半,忽然發(fā)現(xiàn)凌霄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她戴著馴獸師的手套,鮮紅的皮質(zhì)手套貼膚覆蓋在手掌上,與袖口間隙露出的皮膚顏色形成鮮明強烈的對比。
阿妮抬起手,在凌霄眼前晃了晃。他忽然回神轉(zhuǎn)過臉,耳根一陣發(fā)燙。
“在想什么???”阿妮問。
“……在想,”他喉結(jié)滾動,說,“我怎么可以接受自己以外的人……這種邀約。我為什么會迷失方向,總是讓自己爬到你身上,我是不是已經(jīng)生病了、壞掉了,需要買些藥來吃?!?/p>
“說謊噢?!卑⒛萋牫鏊麤]在說真話,“你沒想這些吧!”
“這些天被你圈在這兒就是想的這些?!?/p>
“你每天偷偷扮演一株植物在陰暗的地方爬來爬去的,居然說被我圈住了啊?!卑⒛荼牬笱劬Γ拔勖?,完全是污蔑。不對,我問得明明是你剛才在想什么,如實交……”
“交代”的后半個音節(jié),被吞沒在他抬頭貼過來的唇線之間。
是藤蔓?還是他的手指?阿妮沒有仔細分辨,只覺得對方環(huán)住了頸項。凌霄的唇纖薄而曲線起伏,如一道山巒吻住近在咫尺的云霧。他纖長的雙睫掃過阿妮秀挺的鼻梁,shi涼的舌小口地舔舐她的唇隙。
好像在說,我的喬木,讓我纏住你吧。
阿妮按住他的后腦,輕咬他下唇上磨紅的一小塊兒。凌霄依偎在她懷里,安靜得像是不曾做出主動攀援的事,他只是無辜地接受阿妮的回吻、接受她的懷抱,在她香氣涌動的肩上得到一片寧靜。
……怎么會這樣好盤上去。凌霄閉上眼想。
她上輩子大概是一座花架,讓他沿著堅硬挺直的脊、撫過亙古不變的骨,做她的血和肉、做她的衣與冠。就這么永恒地彼此依偎,交頸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