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聽不懂的天書,哐哐嚓嚓。又都是西裝革履,巍巍峨峨。兩個大高個兒,簡直像兩輛大火車。迎著夕陽,朝他轟轟地開著。
段立軒有點想逃,但后背是陽光滾燙的手掌。推著色厲內荏的自己,強撐著裝相。
“這是我的臨床帶教,fernand…”陳熙南怕段立軒聽不懂,直接音譯道,“費爾南醫(yī)生?!闭f罷又對費爾南介紹:“y
better
half(我的另一半)”
費爾南熱情開朗地伸出手,笑瞇瞇地打招呼:“pleased
to
et
you(你好)”
段立軒伸手回握??赃炅藘擅耄瑪D出唯二會的法語:“崩siwa。(bonir,晚上好)”
風雨同舟-82
即便這是一句簡單到不行的法語,還是贏得了費爾南的好感。一雙溫柔的藍眼睛,洪流似的要把人淹沒。摁著xiong口微微搖頭,一臉‘我心都要化了’的損出。
他非常健談,屁嗑兒多得不要錢。一會兒夸段立軒東方美,一會兒說陳熙南有品位,后邊又說自己喜歡熊貓和宮保雞丁,還有明年打算去爬長城。
段二爺雖說文化程度不高,但裝逼技術不錯。背剪著手,站得挺xiong抬頭。陳熙南給他翻譯,他就大大方方地笑。直視對方的眼,不閃躲也不露怯。穿著一件米白的斜襟衫,盤扣上掛條翠青的壓襟十八子。在晚風里微微搖曳,像一串神秘的東方古謠。
費爾南對段立軒大加稱贊,陳熙南一開始是引以為傲的。但逐漸,他有點發(fā)起煩──關于段立軒,他既不許別人不放眼里,更不許別人太放眼里。雖說仍舊耐著性子應付,但不怎么翻譯了。
倆人說著沒營養(yǎng)的廢話,段立軒在旁邊當吉祥物。他忽然有點理解,為什么陳樂樂不讓他泡大池子吹水。聽別人扯淡卻無法參與,確實是某種難耐的酷刑。
聽不懂鳥語,他開始神游。由于對白人還有點新奇,便偷摸地上下打量起費爾南。一會兒覺得眼睛像哈士奇,一會兒覺得鼻子像埃及壁畫。瞅了一大圈,最后盯上了對方的豁牙。
法國人以豁牙為美,他們管這個叫‘幸運牙齒’。隨處可見牙縫美人、牙縫模特、牙縫球星、牙縫播音、牙縫總統(tǒng)…
費爾南是個高質量的法國男人。英俊、紳士、是個醫(yī)生,還有牙縫。他似乎有魅力且自知,不停地散發(fā)著荷爾蒙。
可惜段二爺不看好萊塢電影,也不看各路美劇。完全是亞洲審美,對黑白種人都不辨美丑。接收不到半點荷爾蒙,只當他是個逼逼叨叨的豁牙子。出神地盯著對方的門牙縫,思考幸運到底從何談起。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睡覺時能多攝入點蛋白質。如果這個理論正確,那費爾南或許還不夠幸運——這縫除了啃羊腿塞牙,騎電動車灌風,大概是進不去什么高蛋白生物。
七想八想間,費爾南沖他嫣然一笑,小跑著撤了。他這才回過神,打著哈欠準備走:“á~à~!可真能叭叭。今兒去哪兒吃?。俊?/p>
陳熙南郁悶地跺了下腳:“他說要請我們喝一杯,回去換個衣服?!?/p>
段立軒沒什么反應,無所謂地點頭:“那喝吧。不用他請,我請。”說罷一屁股坐到長椅上,掏出手機滑。
他是沒做多想,尋思豁牙子要去,那就等會兒吧??申愇跄闲乃技?,把他坐下玩手機誤會成一種疏遠。
“你為什么要請他?剛才你一直盯著他瞧,是不是覺得他比我?guī)洑??”陳熙南抱起胳膊,大小姐似的擰過身去,“左右我就是長得一小般。我這個南,就是比不上他那個南?!?/p>
“嘖,又咋了啊。我他媽屬潘金蓮兒的?你天天這么懷疑我?!倍瘟④幤鹕頁н^他脖子,順毛摸著哄,“內不你老師嗎。請他吃頓飯,后邊兒多照顧你點。再說我也沒長成天仙,你配我,那不綽綽有余了?!?/p>
他本意是陳熙南夠好看,但這話說得不達心坎。果然陳熙南斜睨了他一眼,絲毫沒買賬:“二哥是遺憾自己沒再周正點,要不然就能找更俊的了?余遠洲夠不夠?。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