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1頁）

“還行不？摔啥樣兒？”“喂，陳樂樂？”“小裊花套子！摔傻了嘿！”

夢境呼地向后疾退，眼前是羽絨服的金屬拉頭。

“喂！你倆有沒有事兒??！”

追船的老大爺，正在頭上扒著坡喊。段立軒亮著嗓門回道：“沒事兒！船錢給你結(jié)了啊？多少？”

大爺想了想，伸手下來：“給二十得了?！?/p>

段立軒的手包鎖寄存了，只能拍陳熙南肩膀：“哎，給一百?！?/p>

陳熙南還是懵懵的，但二哥要錢，他就爬起來掏。順著爬了兩步坡，伸手遞上去。

“沒正好兒的？找不開?！?/p>

“不用找了。”陳熙南說著話，眼睛卻在打量腳下的斜坡。不長，也不陡。物理層面計算，滾下去都用不上三秒。

但剛才那個夢，絕對不止三秒。每一幀都無比清楚，漫長得匪夷所思。

大爺看了他兩眼，把錢揣進(jìn)了兜。揮了揮手，拉著船走了。

黃澄澄的香蕉船，在樹影后面越來越遠(yuǎn)。夕陽照得心里親親熱熱，像白撿了一條命。

他回過頭去看段立軒，發(fā)現(xiàn)段立軒也在看他。無比熟悉的眉眼，又像好多年沒見?？~緲幽遠(yuǎn)，恍若塵夢。

兩人對著發(fā)了會兒呆，陳熙南緩緩地黏糊上來。跟段立軒蹭著臉，把嘴唇戳在他下頜骨上。一嘬一嘬，像只吸奶的貓崽。

“誒。你嚇?biāo)牢伊恕！?/p>

“草，現(xiàn)在都沒合計明白跑啥?！倍瘟④幚蹓牧?，這會兒還在呼呼地喘。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像他媽的二百五?！?/p>

是啊。跑啥啊。按理說人家追來了，還回去就結(jié)了。賠禮道歉塞倆錢，哪怕你自報家門呢。別說一個破香蕉船，他段二爺就是把大滑梯掰下來扛走，也沒人敢追著要。

再不濟(jì)，陳樂樂你下來。船扔了不要，誰還能追你二里地判刑？犯得著讓他驢似的撅腚尥？

他越想越來氣，抬手扇了陳熙南一個逼兜：“就他媽賴你。偷來的東西，鳥悄玩兒得了。偏得嚎，滿世界招搖。給人嚎來了，又他媽催命?！鐍快跑啊~要被追上了~’草，要被追上了你不下來，你內(nèi)屁股跟香蕉皮焊死了?。窟@得虧你手里沒鞭子，要不結(jié)石都能讓你抽散架子！”

“唔，這不沒反應(yīng)過來么?！?/p>

“拉倒吧，我還不了解你。”段立軒推開狗頭，罵罵咧咧地坐起身，“瞅著像那么回事，內(nèi)里都他媽壞冒漿子。一天到晚就能耍了我，跟你處對象他媽遭老罪了…”

他渾身掛滿枯枝爛葉，圍巾蹭滿黑土渣子。肩膀被繩索劃破了一道口子，呼呼地飛著羽絨。臟兮兮的藍(lán)短靴，像一對委屈的小馬蹄子。

陳熙南跪在他身邊，像條犯錯的大白狗。戴著頂羊羔絨的飛行員帽，耷拉著兩個杏白的毛耳朵。又是倒茶又是拍灰，變著法地獻(xiàn)殷勤：“這回真不是故意的。喝口熱的，不生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