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哎。剛才沒聽到。有事兒啊?”
“沒事。就是快過年了,打個電話?!庇噙h洲的聲音撲撲直響,像貼著耳機麥。沒明說,但字里行間都是異鄉(xiāng)的寂寞。
“最近咋樣啊?”段立軒問。
“一切順利。工作也沒什么壓力。”
“病咋樣?”
“停了一半的藥?!?/p>
“挺好么這不。往后能越來越好?!倍瘟④幱芍缘匦α诵?,“你前日子寄來的啥玩意兒啊?花多少錢?”
余遠洲離開這半年,倆人偶有聯(lián)系。不多,段立軒印象里就兩回。
一回是余遠洲發(fā)了一張夕陽景,說能獨立出來購物了。段立軒就回了他倆字:挺好。
一回是保活傷口長好了,陳熙南給孩子拆線。段立軒偷拍了一張背影,說老婆孩兒都有了。余遠洲也回復他倆字:恭喜。
除此以外,就只剩那一箱箱的禮物了。保健品、大衣、奢侈包、雪地靴…
段立軒知道那些東西,與其說是寄給他的,不如說是余遠洲寄給自己的。而只有他收下,兩人間的虧欠才能消弭些。
后來搬家了,段立軒怕陳樂樂多想,也就沒跟余遠洲說。那些東西都堆在老家門衛(wèi),抽空回去搬一回。
有關余遠洲,他其實很想開誠布公地聊一聊。
此刻他希望陳樂樂能看自己一眼。但對方?jīng)]有,反而是在手機上回著誰的消息。這讓他覺得心里沒底,惴惴不安地抖著腿。
門被推開,一個殺氣騰騰的大嬸沖進來,哐當一聲撂上小燃氣灶。咔噠噠地擰開,砰地冒出一圈幽藍的尖牙。
桌面上的電話還在震,播著余遠洲的道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厚著臉皮寄過去。這陣腦子清楚點,就總合計之前沒做好的。二哥救了我一命,我卻連兩句好話都沒說過…”
陳熙南繼續(xù)在手機上打字,臉上沒什么表情。兩腮微微蠕動,像是嚼著什么東西。
段立軒盯著燃氣灶的火苗,沒太聽進。滿心都是怕,一陣陣地老眼昏花。捱到余遠洲說完了,這才假笑了兩聲:“過年回家不?。俊?/p>
“初二回去。呆一周,看看我小姨。”余遠洲頓了幾秒,又試探性地問道,“我想去溪原看看你。初二到初九,有沒有時間聚一聚?”
“我,有沒有時間…呃,洲兒,你先等會兒?!倍瘟④幬孀≡捦玻谧老绿吡岁愇跄弦荒_。掛上討好的笑,小聲問道,“哎,我有沒有時間?”
陳熙南沒說話,喝了口茶。沉默無邊無際,淹得段立軒要窒息。
他咽了口唾沫,只得硬著頭皮重復:“嘖,問你話呢。我有沒有時間?”
陳熙南抬起頭,審視地看了他兩秒。緩緩地拄起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不知道?!?/p>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