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凱復(fù)耷拉著眼皮,盯著腳邊的幾滴血漬:“他爸的事兒,我有錯。也會盡可能地彌補。你倆…是因為這個開始的?”
段立軒把頭靠在玻璃窗上,半睜著眼睛。窗外是淺青的街道,灰白的樓宇。明亮的藍天,綿白的云片。
窗外是景,窗上是影。兩人的倒影相隔一掌,像是張透明度極低的圖層,虛浮在城市上。
“開始啥?”段立軒瞟了眼丁凱復(fù)的影子。
丁凱復(fù)勾起眼皮,陰森森地扎了他一眼。沉默了會兒,又狠嘬了口煙。這口煙還沒出來,咆哮先出來了:“媽的!我說你到底碰過他幾回??!”
段立軒先是一怒,后而一窘,忽又厭煩地皺起眉:“我倆沒啥。我是喜歡洲兒,但他沒答應(yīng)?!?/p>
“什么?”丁凱復(fù)唰地站起來,拿煙頭比著他,“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倆沒啥…”段立軒話說半截兒,抄起桌上的烤肉叉猛扎上去。
瞪著一對血眼珠子,說話都帶了顫,“草你媽你因為這個打他了是不是!!”
丁凱復(fù)一把攥住他的手,猙獰出一腦門青筋:“你早怎么不說?!”
段立軒猛一頂膝,直奔著讓他斷子絕孫去。丁凱復(fù)被迫松手,后撤同時往前一搡。
段立軒177,丁凱復(fù)193。他嘴巴子也就瘋狗肩膀頭那么高,骨架自然也小一號。更何況他左腿已經(jīng)麻痹,剛才那招又用盡了力氣。此刻就像被挖掘機拍了一樣,往后飛了近兩米,哐當(dāng)一聲磕到床腳。
“他媽的有毛?。?!就真有又咋了?你要找黃花大閨女,去清朝老墓扣木乃伊干去!”他爬了半天也沒起來,索性抄起拖鞋甩,“你到底把洲兒怎么了!草!我真他媽想整死你!”
丁凱復(fù)躲過拖鞋,撿起叉子扎進椅背。冷笑了一聲,欠了吧唧地瞟他:“呵??上]整死。我活得好好的?!?/p>
段立軒又抄起另一只拖鞋撇,孩子般聲嘶力竭:“那他媽是洲兒心軟了!”
丁凱復(fù)這回沒躲,被拖鞋正中腦門。
“搜查那天,你內(nèi)地下室還臟著呢吧?”段立軒狠呸一聲,“沙比,你就不好奇,為啥等你進去后,他們才去搜?”
丁凱復(fù)仍沒說話,四肢僵得像是被釘在了板子上。薄薄的眼皮下,一對鷹眼珠子嗡嗡亂顫。
“舉報的當(dāng)晚上,洲兒給我打了電話。說只想讓你疼,沒想讓你死。密室的事兒,不讓我說。我擱電話里答應(yīng)他了,后邊兒特么越合計越來氣。憑jb啥為你考慮?你為他考慮過沒?身上的那些個淤青,流的那些個眼淚!隔天我就把你內(nèi)破事兒抖了出去,巴不得你早點吃槍子兒。他媽你這狗b行動倒快,兩天不到,里邊兒的danyao都換成了豬飼料?!?/p>
喀拉!不銹鋼的陪護椅往后錯了一大截子,懟上墻面。
丁凱復(fù)看看段立軒,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打了兩個擺子,緩緩蹲到了地上。倆大手扒犁似的,在頭發(fā)里勾出一道道的壟。
段立軒這會兒終于爬起來了。踉蹌到丁凱復(fù)身邊,一腳蹬上他的肩膀頭,“別擱這兒整死出!像你對洲兒有幾分真心似的!”
“幾分真心?”丁凱復(fù)被他蹬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點著自己的xiong口咬牙,“我沒他活不起!你說有幾分!”
段立軒只覺一股強烈的怒火,順著氣管直燒天靈蓋。
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