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3頁）

陳熙南沉默片刻，往前拉了下躺椅。從下往上地看他，一字一句地懇求：“有關(guān)他們，到此翻篇吧。好不好？”

段立軒伸手撓臉，借由手掌阻隔他的視線：“瘋狗這人變態(tài)，滿褲當(dāng)損招兒。洲兒心思重，我怕他想不開。”說罷往后一仰，抬腿往被里鉆，“睡吧。這事兒不禁合計(jì)?！?/p>

陳熙南一把抓住他的腳：“你就，這么喜歡余遠(yuǎn)洲嗎？”

黑暗里他的眼睛很深，像兩口冰沁沁的井。

段立軒不肯看他的眼睛，卻瞟到了他的xiong口。雪白的t恤，螺旋領(lǐng)下暈著兩滴錯(cuò)落的水漬。

他的心攥了又攥，緊了又緊。他隱約感覺到，那張勉強(qiáng)糊起來的窗紙，要再一次被扯下。

不愿失去，可也無法回應(yīng)。只能搶先把窗戶打爛，省著難堪。

他舍不得讓陳樂樂難堪。

“咋不喜歡。不喜歡能造成這b樣兒。”

“喜歡他什么？”

段立軒抽了下腳，沒抽出來。只得歪靠回枕頭，裝作疲憊地閉上眼：“我混了這么些年，見過各式各樣的人。人這東西，大多只能占著一頭兒。好看的不聰明，聰明的膽子小。但洲兒不是。他是好看里頭最聰明，聰明里邊兒骨頭硬?！?/p>

“那他呢？”陳熙南顫著聲追問，“他喜歡二哥嗎？”

“不喜歡。”段立軒望著棚頂?shù)墓庥?，自嘲一笑，“他來我身邊兒，就是尋個(gè)屋檐避雨?！?/p>

寂靜和喧嚷，各自墮入愛網(wǎng)。兩個(gè)孤獨(dú)的靈魂中央，膨脹著冤屈的玫瑰。

設(shè)若枝丫折斷，惟有努力生長(zhǎng)。設(shè)若花瓣凋殘，惟有含苞再放。明明這么近，卻又無法再近。還能近到哪里去呢。你的皮膚，即我的邊界。

愛讓人心神馳蕩。愛讓人束手無策。愛讓人受盡委屈。

陳熙南攥著段立軒的腳底板，徹底紅了眼眶。緊緊繃著臉，把眼淚硬生生地熬住。

以為那是兩情相悅的戀愛，不想?yún)s是一廂情愿的犧牲。以為是被激素蒙蔽了雙眼，不想?yún)s是極度清醒的淪陷。

既憤恨于他苦戀別人，更酸楚他不被珍惜。明明這樣一個(gè)招人耐的小爺們兒，怎么就沒人疼愛？明明這樣一個(gè)通透明理的江湖人，怎么就傻到不分好歹？

“等雨停了，他肯定就走了。等走的那一天，連頭都不會(huì)回?！彼従徃┫律?，把臉頰貼到段立軒腳背上。像被俘虜?shù)拿つ啃磐?，以全部的尊?yán)獻(xiàn)祭，“不管你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為他付出過多少?！?/p>

“沒事兒。他能到我這兒避雨，我也挺高興。往后不管處啥樣兒，我都不挑?！倍瘟④幦蚤]著眼，不動(dòng)聲色地抽回腳。撓了兩下，裝作不經(jīng)意地道，“下雨屋里就愛進(jìn)蚊子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