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發(fā)型的,還有花哨的衣服。什么大老虎骷髏頭,老鷹神龍觀世音,總之越醒目越好。最底層穿拼夕夕體型褲,好一點(diǎn)穿潮牌,大哥穿奢侈品牌。尤其鐘情大商標(biāo),比如驢、古馳、范思哲、阿瑪尼。浮夸點(diǎn)的,可能還會穿貂皮。不過穿貂的不一定是真大哥,因?yàn)轷蹩赡苁羌脔酢?/p>
除了衣服,還有一些其他裝點(diǎn)門面的要素:紋身、名表、珠寶、豪車、軟中華、大嗓門、能喝酒、送禮重等等。要素越多,看起來就越社會。而眼前這幾個老爺們兒,無疑就非常社會,甚至社會到了不忍直視的地步。
陳熙南問光頭是不是社會人,是隱含了一種不安和對抗。那意思就是:我不想摻和社會上的事,也不想有人情往來。
而光頭回答說是裝的,也無非是讓他安心。意思是:我打算跟你正常接觸,沒有深層次目的。
陳熙南笑著拍光頭胳膊,換上熟稔親切的口吻:“怎么稱呼???”
“叫我大亮就行。”大亮見陳熙南不再排斥他,又使勁把紙袋往他懷里塞,“哎,這你拿著。我都打聽了,說人家屬沒到場,一般大夫不樂給開(刀)。哥兒幾個嘴笨,這點(diǎn)東西,就當(dāng)個心?!?/p>
“誒。我就是干這個的,客氣什么?!标愇跄想p手插在白大褂里,來回躲閃著,“不過昨天晚上,你們大哥說要請我吃飯。這我可記著呢?!?/p>
這話一出,大亮笑了,笑得非常爽朗。他猛拍著大腿,連連點(diǎn)頭:“哎呀那必須的。那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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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立軒被送往隔壁樓,那里是區(qū)別于普通住院部的特需病房。甫一進(jìn)門,光景就大不相同。普通病區(qū)那邊,走廊過道上加的都是床。而這里卻是窗明幾凈,寬敞得像賓館大廳。所有病房都是60平以上的套間,空調(diào)、冰箱、飲水機(jī)、微波爐等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當(dāng)然床費(fèi)也非常可觀,一天800塊。
而普通的四人間一天只要30塊,一個月下來就是2萬3的差額。
2萬3千塊,也許只是某些人的一頓飯??蓪Ω嗳藖碚f,這是一年的收入。
二院的特需病房是前年擴(kuò)的,當(dāng)時受到不少爭議。有人認(rèn)為醫(yī)療是服務(wù)?;ㄥX買更好的服務(wù),就和坐飛機(jī)頭等艙一樣。但也有人認(rèn)為醫(yī)療屬于公共資源,該一視同仁。對有錢人搞特殊,會讓普通大眾看病難上加難。
即便反對的聲音更多,特需病房的擴(kuò)建也還是如期舉行,如期剪彩。
看著特需病房的環(huán)境,陳熙南心里好受不少。如果剛才他還為段立軒的孑然一身感到悲涼,那這會兒他又為段立軒的富裕感到慶幸。
畢竟有沒有錢,對看病很重要。手術(shù)費(fèi)用將近三萬塊,后續(xù)的治療怎么也得十來萬。在醫(yī)院,生命是有價的。不是誰想活,就能活得起。
陳熙南今天已經(jīng)下班,這會兒電話也消停。索性脫掉了白大褂,坐到外間和幾個兄弟閑聊。聊天的空檔,又進(jìn)來兩撥人。但明顯沒‘五大金剛’有話語權(quán),不往沙發(fā)上坐,說話也多是附和。
從談話中陳熙南能感覺出,這伙人文化不高,但思想不俗;舉止粗野,不過待人客氣;互相叫著綽號,卻尊卑有序。
大亮拾掇好段立軒,出來使喚沙發(fā)上的雞冠頭:“大鵬!去酒店打包倆硬菜,陳大夫還沒吃飯!”
大鵬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陳大夫,有啥忌口不?”
陳熙南客氣道:“不用,你們吃。我這就走了?!?/p>
“別呀!正好哥兒幾個也得吃,咱一塊兒。”大鵬露著一排駱駝似的板牙,“要你回家不也得整?人多熱鬧?!?/p>
陳熙南看他們盛情難卻,便也不再推脫:“好。那蹭你們一頓?!?/p>
大鵬前腳剛走,大亮就湊到他身邊小聲問:“陳大夫。二哥那胡子…咋給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