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頁）

前臺淚眼婆娑地看他，妝花得像露餡湯圓。先是點了點頭，又連連搖起頭。

“甭怕啊?！倍瘟④幇矒岚氵抵_面，“就問你老板擱幾樓。我來給他送貨?！?/p>

前臺咽著唾沫，哆哆嗦嗦地往電梯指著：“五，五樓?！?/p>

“結了。”段立軒撤回手，臺面粘下半個臟掌紋。他拿袖子抹了，推著板車往電梯去?？怖驳剡M了廂，又忽然回過頭。

“挺漂亮個小老妹兒，別遇到點事就堆縮?！彼职侵娞蓍T，亮著嗓門囑咐，“回頭讓狗b給你加點錢。不給加你就去工商局告他，說他偷稅漏稅搞破鞋。拿出點鋼兒！聽著沒？”說罷歪嘴笑了下，這才松手讓門閉合。

前臺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打電話：“王王王經(jīng)理，來個男的找老板，往五樓去了。他推個板車，啦啦一地埋汰…戴個墨鏡…是有點像拉二胡…穿得像死人？那沒仔細瞅，板車上倒像摞倆死人…”

“行了，知道了?！睆臒熿F里傳出一個粘啞的動靜，“地拖干凈了，別讓蔡老登瞅著?！?/p>

房間沒開窗，拉著一半的窗簾。翻滾著混沌的雪茄煙，像是西游記里的妖洞。王經(jīng)理站在門口，只能隱約看到丁凱復的輪廓。

這頭是沒現(xiàn)形的妖魔，那頭是明晃晃的羅剎。伴隨咯吱吱的板車響，段立軒環(huán)佩叮當?shù)赝@走。走廊盡頭一扇朝東的窗戶，被晨光映得璀璨絢爛。他走在過道正中央，幾乎把那扇窗都擋住了。但耳垂下還是稀薄地漏出兩點天光。神圣鮮艷，好似金剛菩薩的大耳環(huán)。身后蜿蜿蜒蜒一路紅棕，分不清是朝陽還是鮮血。

王經(jīng)理在丁凱復手下干了五年，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識相。此刻看到段立軒也沒慌張，還客氣地招呼了聲：“段爺。”

段立軒沒搭理他，徑直扎進了霧。等看清丁凱復，他踩停板車，倒垃圾般往側一聳。被泡透的麻袋砸在地上，啪嘰一聲甩出弧形朱花。

“你養(yǎng)的狗，有倆咬了我的人?！倍瘟④幪吡颂咦筮叺摹讣鸭讶蚰谭邸?，“這個沒咋動手，給你留了半條命?！闭f罷又踢了踢右邊的「老五生態(tài)大米」，“這個往死里揍的，快幾把噶了。你趕緊給他叫救護車?！?/p>

丁凱復瞥了眼那倆麻袋，伸手拉辦公桌抽屜：“你找死沒夠？”

“幾個意思？襯槍??？來，有種你就一槍崩死我?！倍瘟④幹钢?，歪嘴冷笑著，“今兒你要崩不死我，我他媽看不起你?！?/p>

辦公室關著窗戶，煙霧里斜切著一片片陽。段立軒手里閃著一線流光，白晃晃地挑到棚頂上。

丁凱復沒說話，直勾勾地看他。推回抽屜，往缸里撣了下煙灰：“遠洲咋樣了？好點了你出去住去，住宿費我出?！?/p>

“我草你媽！你知道我今兒來干哈的？”段立軒跺上腳邊的大米袋，對著他招小狗兒，“你出來來，少他媽廢話?！?/p>

丁凱復不屑地笑了下：“你知道要換別人，那倆腕子我高低給撅折。這回我念他是個大夫，還是你的人，只給了點小教訓。瞎子，我夠給你面子了。”

話音未落，段立軒嗖地跳上桌面。正手下劈，反手斜撩，正手斜削。三下不過一秒，快得只剩殘影。

段立軒這人平時屁話賊多，但到動真格的，果決到讓人發(fā)指。別說嚷兩句裝b話，那是連招呼都不打。

因果決而迅猛，又因迅猛而顯臟。加上總戴圓片墨鏡，江湖里都叫他鬼出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