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熙南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太黑了,沒看清?!?/p>
段立軒不言語了,皺著眉瞪他。鋒利的視線穿過茶色鏡片,一寸寸懟在他臉上。
兩人對視了會兒,陳熙南率先降下眼簾。
面前這個男人,不是他那活潑可愛的‘段二哥哥’。而是兇殘狠厲的‘臟刀瞎子’。
他不想段立軒這樣。為余遠洲這樣,不值。為自己,同樣不值。
冤冤相報何時了,劫劫相纏豈偶然。他不想出氣報仇,他只想段立軒對丁凱復畫上句號。
那是個瘋子。權勢滔天的瘋子。如果沒有把握將其殺死,離得越遠越好。
陳熙南托了下段立軒左胳膊,驚喜地眨巴起眼睛:“誒!骨痂長好了?不用吊了?”說罷又掰了幾下,哄孩子似的夸起來,“屈伸差不多100度,能倆手洗臉了罷?幾天就練成這樣,可真了不得。”
本還是陰森森的一張冰塊臉,倒被這么兩句給消融了。段立軒撓著胡茬,強壓著得意的嘴角:“我就說都按醫(yī)囑整了么,你還不信。”
“這次回來,不走了?”
“走,洲兒離不了人?!倍瘟④幰贿呎f著話,一邊把電腦往他手上掛,“二哥送你個禮物,別生氣了,啊?!?/p>
這回輪到陳熙南的臉結冰了。他用力地抽回手,扭頭往看診室走。
段立軒有幾分不爽,但還是壓著脾氣追上去:“喂!說正經的呢,你別犯der!”
陳熙南仍不理他,不緊不慢地掏鑰匙開門。
“那你到底想要啥???!”段立軒提膝撞他,一撞一問,“你不吱聲,我他媽,上哪兒,知道去!”
陳熙南一個回手掏,托住了他膝彎。轉過身來的同時,猛勁兒往里一扯。
段立軒的膝蓋,結結實實撞上了個掛件。他眼睛豁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陳熙南。沒看到臉,只看到一線冷笑?;旌现『裳栏嗟牧栀兜?,棘刺一樣扎在他眼皮上:“我想要什么。二哥心里頭,門兒清??!”
說罷一把扔了他的腿,轉身推門進屋。
還沒等段立軒反應出話,一大群人就擠過了他,爭先恐后地開問。
“啥前兒到我們???等仨點兒了!”
“隔壁咋還不來人?專家門診下午開不開?”
“上午剛拍的ct,咋還讓照加強ct啊?”
這時候一個胖卷毛扒拉開段立軒,沖著陳熙南頤指氣使地大嗓門:“你掃我一下!我后邊兒有啥好方便問??!”
段立軒瞟了眼墻上的掛鐘,扇子咚一聲敲在木門上:“他媽到點兒了嗎?!都出去等著!!”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過來,室內瞬間落針可聞。緊接著又都灰溜溜地往外走。
段立軒揮著折扇攆人,像匹威風凜凜的小牧羊犬。一邊攆,一邊拿扇子懟那個胖卷毛后腰:“還掃你一下,我踏馬想削你一下!你是干哈的???長個太監(jiān)臉你生個皇帝心,來這兒找什么免費御醫(yī)!就幾把你會算計!草??!”
那卷毛人高馬大,卻被小一號的段立軒懟得直打挺。一路懟到門口,最后實在是掛不住臉,賴賴唧唧地回頭抗議:“我告你嗷,我這衣服迪奧的。整lǎi了你得給我賠?!?/p>
“哎我草?咋的,穿個迪奧你就牛逼了?”段立軒拿扇子比劃著腳上的樂福鞋,“瞅見我這鞋沒?折江奧康,兩百來塊。那我拿它踢你腚,你不照樣不敢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