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1頁）

但感情這個東西很復雜。在基本的吸引之上，還需要一些先決條件。比如時間再早一些，早到他心里還沒有余遠洲；比如身高再矮一點，因為他不想仰頭親嘴兒；比如真的有求于他，別總讓他心懷虧欠…更重要的，比如他們不是以這樣的方式相遇。

段立軒生性慷慨，長得不賴。從小就是班里的帶頭大哥，身邊總是眾星捧月。本就是高光人物，體育還特好。那小雙節(jié)棍嘩啦一耍，沒幾個不看直眼的。所以從三歲到三十歲，他桃花不斷。

但歷數(shù)他的前任們，無論綠肥紅瘦，都是需要他保護的。甚至于有倆，他壓根就沒感覺：一個追得尋死覓活，他沒忍心拒絕。一個因為總挨欺負，罩著罩著就傳成了緋聞。

而在這些亂糟糟的情感經(jīng)歷里，余遠洲無疑最讓他喜歡。究其原因，當然有余遠洲的個人魅力。但更多的，是向他而來的姿態(tài)加成。那種撇家舍業(yè)、孤注一擲的投奔，讓他不自覺地想張開懷抱。

總之段立軒的愛情，不能從南丁格爾式的關懷里來，只能從天降神兵式的裝b里來。他想被崇拜，想被依靠，想自我感覺良好。

從這個先決條件來看，陳熙南已經(jīng)沒機會了。別說讓他裝個大的，就這輩子所有的洋相，都出得差不多了：被打成偏癱、沒親屬管、大喊大叫、抓邪火發(fā)瘋、不是把尿就是擦溝子…被看過這么多悲哀的糗態(tài)，愛情還能從何而來？

段立軒蒸在夕陽的余溫里，重重嘆了口煙。

他欠陳熙南的，得還。但沒法用感情還。

如果陳熙南不肯跟他談判，那他就單方面做個了斷。

------

萬盛海鮮大酒店。

六人大的包廂，兩人錯開坐了個對角線，互相推著平板點菜。

“阿軒勞你照顧了?！倍瘟⒑攴呕仄桨?，嘆了口氣，“我前天才知道他出事了?！?/p>

陳熙南沒搭話，只是淺淺地笑了下。那笑里的東西很微妙，讓人突覺幾分羞慚。段立宏撓了兩下眉毛，略帶尷尬地問：“傷得重不？”

“重。”陳熙南剛才那一笑，扯裂了唇上的痂。他抽了張紙，疊了兩折，壓到腫嘟嘟的嘴唇上。過了兩秒，拿下來看紙上暈的血漬。看完再對折，繼續(xù)按壓。足足按了三次，直到紙巾干凈才作罷。又重抽了一張新紙，把用過的包好，眼睛四下尋找垃圾桶。

段立宏唰一下遞上煙灰缸。雖然沒吱聲，但臉上已經(jīng)掛了想說的：祖宗，趕緊的吧，算我求你。

陳熙南把紙團放進煙灰缸，這才接著道：“送來的時候，右側瞳孔擴張，左側姿勢異常。再晚一點，腦組織恐怕就要出現(xiàn)壞死。”

段立宏懊惱地拍著桌沿，嗓門也跟著大：“我沒成想…沒成想！阿軒都多少年不跟人打架了！那現(xiàn)在沒事兒吧？??？？”

陳熙南半垂著眼皮，微微搖頭：“他的右側頭部被重擊，造成了左側身體偏癱?，F(xiàn)在肌力也只有3級?！?/p>

他面色凝重，口吻遺憾?；钕耠娨晞±锏尼t(yī)生攤手：‘抱歉。我們盡力了’。

段立宏被他唬得發(fā)懵，嘴都有點打磕巴：“3，3級是多少？是不是，少?。俊?/p>

“平躺著，腿能勉強抬離床面?！标愇跄鲜持更c著手掌，“但要拿指頭稍微抵住，就抬不起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