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頁）

段立軒沒理會版權(quán)方的糾正，從鏡片上迷離起眼神：“你看人就這樣，像那個費玉清唱千里之外。咱也不知道看啥呢，反正看得也挺深情?！?/p>

他模仿完眼神，又開始學(xué)陳熙南說話：“坐吧。怎么了??？誒，外邊家屬小點聲啊，屋里聽不清了。認(rèn)識誰？院長？嗯，我也認(rèn)識。排隊，啊，認(rèn)識省長也得排隊?！?/p>

演完陳熙南，他又開始演患者。掐著嗓子，倆手哐哐拍著xiong脯：“哎媽大夫啊我這一天天的，老迷糊了。心直突突。是不是得開刀??？手術(shù)大不大啊？”

“然后你就不吱聲了，開始推眼鏡啊。我演你咋推，”段立軒一寸寸地抬手，嘴里還解說著，“就這樣拿手背推，胳膊肘好像他媽銹死了。推個八十來分鐘，給對面兒急完完的?！?/p>

陳熙南摁著嘴唇，兩個肩膀簌簌抖著：“埋汰人是吧。沒那么慢的啊?！?/p>

段立軒推完眼鏡，裝模作樣地點頭：“嗯。不大。你自己就能做?！?/p>

“哎媽！這小大夫可真幽默。我自個兒咋做??？”

“拿剪子把衣領(lǐng)豁豁，勒缺氧了。沒事兒啊。就是胖的?！倍瘟④幠闷鹁票?，隔空擰了擰。吹兩下，抿一口。嘆了一聲，要死不活地?fù)]手，“后邊兒的進(jìn)來吧?！?/p>

陳熙南再也繃不住，撐著額頭大笑起來。段立軒也笑。兩人對著笑了半天，又詭異地同時收聲。

“哎，”段立軒撇了墨鏡，把衣服套回來。趿拉上鞋，去摸桌上的煙盒，“我不是告你咱倆不處了？來干哈？”

陳熙南先他一步拿走煙盒，扔進(jìn)垃圾桶：“來兌人情。你不說隨時歡迎？”

“嘖。管多了啊你?！倍瘟④幾炖锊惶吲d，但臉上沒有怒色。轉(zhuǎn)而去果盤里扎了塊西瓜，“兌吧。早結(jié)早清?！?/p>

陳熙南忽地傾過身來，像是要吻他。段立軒肩膀一激靈，西瓜都掉了，“干啥？”

陳熙南伸出手，夠到他腿邊的麥克風(fēng)。撥下開關(guān)遞到嘴邊，深情地注視他：“我想讓你聽我唱首歌。看你肯不肯為我轉(zhuǎn)身?！?/p>

“溪原好聲音啊?！倍瘟④幇盐鞴先永?，又重扎了一塊哈密瓜吃，“提前給紅包了么，我為你轉(zhuǎn)身。”

陳熙南倆手掌扣著段立軒膝蓋，驀地一把掰開：“要能買到你的轉(zhuǎn)身，我裸貸也要湊上?！?/p>

段立軒鼓著腮幫子看他，像只呆呆的小鼠。半晌才回過神來，擦著下巴上的蜜瓜汁：“哎我，大老爺們兒的，你說你搶劫去呢。還裸貸，牙磣勁兒的?！?/p>

陳熙南自己說完，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紅著臉往上湊嗒，大狗似的撒嬌撒癡：“那你到底轉(zhuǎn)不轉(zhuǎn)?！?/p>

“你先唱吧?！倍瘟④幍派纤绨?，控制著兩人的距離，“唱得好，我不僅給你轉(zhuǎn)身，我還給你轉(zhuǎn)紅包?！?/p>

“真的？”陳熙南啃著嘴唇笑起來。軟乎乎的小睫毛，肉嘟嘟的粉嘴唇。瞳孔和門牙都晶亮著，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傻子。

段立軒看著他的可愛模樣，手腳泛起一陣酥麻。明明剛才還是陰紅的世界，忽然就變成一個淡色的夢境。

雖說陳樂樂是段立軒最隱秘的心事，但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究竟是種什么感情。

如果硬要描述，大概是小貓的呼嚕，冬日的被窩，炒菜的聲響。是打開家門，正好亮起的燈光。是秋雨里的草木，花葉上的朝露。是校園里傳來的喧嚷，是公園里飄蕩的口琴。是老家大樹下的吊床，遠(yuǎn)處鋪著金燦燦的玉米地和小麥穗。他揚起的柔軟發(fā)絲里，灑著豐衣足食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