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軒心里咯噔一聲,脫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彎的?”
陳熙南沒說話。
“你看上我了?”
陳熙南仍不說話。
“別扯這犢子?!倍瘟④幣ゎ^看他,視線箭一樣扎著他后背,“我心里有人兒了。再說咱倆不是一路的,走不起一塊兒去?!?/p>
陳熙南依舊不說話,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段立軒也不說話了,重新把視線投回棚頂。感情這事太傷人,他知道表白被拒是什么吊草味兒。所以有些話點到就行了,給人留個臺階下。
xiong中彌漫出陣陣酸楚,他也想起自己對余遠洲告白的那天。
那是三月中旬,湖面還結(jié)著薄冰。積雪未融,冷風凜凜。
兩人坐在長椅上喝酒,聊著各自的郁結(jié)。酒過三巡,他偏頭吻了余遠洲的腮頰。
麻木的嘴唇。冰涼的臉頰。像是兩塊石頭,不經(jīng)意地撞了下。
余遠洲沒什么大反應(yīng),只是木然地看著湖面。但從那兩片嫣紅的嘴唇里,講出了最絕情的話語。
“二哥。我要跟了你,不說別人看不看得起我。就我自己,都不能看得起自己?!?/p>
這就是余遠洲。
像一條來自大海的魚,渾身沒有一根棘,卻總是遙不可及。美麗的,可也是冰涼的。
冰涼的鱗片。冰涼的話語。冰涼的心。
但即便如此,段立軒也還是喜歡余遠洲。他喜歡啊,他看不得余遠洲挨欺負。那些皮肉之苦,寧可是他來受著,也好過讓他看著。
清明節(jié)的前一晚。他在酒店包房里觥籌交錯,而余遠洲在雨里受盡折磨。七個求救電話,他一個都沒接到。但凡他接到了一個…但凡他接到了一個!
每每想到這里,心就像被剜了塊去。他伸手摸紙,卻摸了個空。翻過身吸了下鼻水,又假咳兩聲掩飾。最后把臉埋進枕頭里,不動了。
然而他不知道,陳熙南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來。在朦朧的月色里,哀而深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同一個月亮,照在了兩個人的臉上。一個將心向明月,一個明月照溝渠。
作者有話說: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愛情的存在方式有很多種。有滔滔江水,也有涓涓細流。
段立軒對余遠洲的動心,是轟轟烈烈的。像疏風驟雨,像綺麗夢境,像激昂搖滾。像在搖晃吊橋上,湍浪里躍出一尾鳳尾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