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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窗簾沒拉。飄窗上靠坐一個(gè)男人,正浸在朦朧里抽煙。
“還疼不?”他問。
陳熙南抬手在腦門上搭了會(huì)兒,又伸到枕邊摩挲。
“我眼鏡呢?”
段立軒從飄窗上起身,拿下巴點(diǎn)了點(diǎn)床頭柜。趿拉上拖鞋,咬著煙出去了。
陳熙南摸起眼鏡戴上,咳咳嗽嗽地坐起身。來回轉(zhuǎn)動(dòng)脖頸,四下打量著。
這是個(gè)極簡的臥房,基本沒有裝飾。白墻面,黑吊燈。一米五的床,套著灰色的被罩。左邊是通頂衣柜,右邊是兩米飄窗。
沒一會(huì)兒,段立軒拿著瓶礦泉水回來了。坐回飄窗,踩上臺沿。打著赤腳,穿著白色緞面褲裙。披了件雪紡的水墨開衫,敞著懷。衣角和褲腿隨風(fēng)呼啰啰地飄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將明未明,窗外是乳白稀薄的霧。朦朧的天光里,繚繞著混沌的煙。窗紗鼓鼓蓬蓬,人影虛虛實(shí)實(shí)。
陳熙南癡癡地望著他,空落落地難過。好似他只是自己做過的一場夢。好似他只是自己唱過的一首歌。
“這是二哥家?”
“嗯?!倍瘟④幵谀_邊的煙灰缸里撣了兩下,清了聲嗓子,“昨兒給你拉三院急診了,拍了個(gè)片子。那邊大夫說沒啥事兒。泡時(shí)候太長,中暑了。”
陳熙南笑了下。笑得蕭條荒蕪,簡直像哭。
“所以就給我拉你家來了?”
“那咋整?給你扔菜市場門口?”
“你還不如把我扔菜市場門口?!?/p>
“扯幾把蛋?!倍瘟④幠砹藷熚舶?,又重叼了一根。拾起打火機(jī),不小心開大了?;鹈玎氐貒姵觯o接著滋地一響。
陳熙南幾乎是撲上來的??圩∷念^,啃掉水瓶蓋。順著他腦門往下澆,呼呼地給他吹著。
shi淋淋、涼颼颼的一片狼藉里,段立軒閉著眼問他:“燎啥樣兒?”
陳熙南捧著他的臉,溫柔地笑了笑:“燎挺好看?!?/p>
段立軒摸到手機(jī),點(diǎn)開前置攝像頭。就見右邊眼尾的睫毛蜷翹著,活像迪士尼里的黛絲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