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1頁）

他二哥是時針，他自己是分針。十二點，一點，三點，六點，釘著就是走，不到電池耗盡不罷休。

等到次日，醒了就開始收拾。

刷廁所、倒垃圾、擦蛇缸，拖地板、別說毫無怨言，簡直樂在其中。

在所有的家務(wù)里，他最喜歡洗衣服。比起說當(dāng)任務(wù)，更像是完成任務(wù)后的獎賞項目。等家里都差不多收拾干凈了，他美滋滋地撅在洗衣機滾筒前。挖寶藏一般翻找二哥的原味內(nèi)庫，美其名曰：“和其他衣物混洗，容易沾上外衣的微生物?！?/p>

尋完寶藏后裝入透明盆，架上小搓板，擺上抗菌皂，再接一大桶清水。

對陳大夫來說，手搓褲衩，是比手打奶茶更講究的事。要挑個有陽光的地方，還要放上有聲書。掰開棗木清漆的小馬扎，和面似的搓。搓一會兒聞兩下，間隔發(fā)出點變態(tài)動靜兒。涮干凈后拿專門的衣架掛好，抬到書房里晾。癱在一排衩旗里小憩，繼續(xù)美其名曰：“暖氣片太多了，空氣有點干。”

按理說，空氣干買個加shi器就行了。再不濟你搭倆shi毛巾呢。隨身攜帶一排褲衩加shi，著實是有傷風(fēng)化。

不過一般段二爺這會兒也沒空理他，正忙著來回跑廁所。蹲上了吧，沒東西。躺回去吧，又想上。栝約肌胡亂給大腦發(fā)信號，像是狼來了?？捎植桓也恍牛荒懿嬷葋砘匕仙?，嘴里罵得直起沫。

總之兩個人在一起，就比一個人熱鬧。心里不孤獨，心上的傷好得也就快一點。

天氣冷了，有人可偎。想孩子了，有人能說。

陳熙南建了個群，起名叫‘成長監(jiān)護群’。不僅有他倆和羅美華，還有?；畹睦牙牙褷?。家人每天都會在群里發(fā)視頻，分享著孩子的進步。從那聲‘爸波’開始，保活極快地找回了語言功能。不僅會清楚地叫段立軒‘爸爸’，昨天都會叫‘樂醫(yī)生’了。不過前后鼻音還不分，聽起來像是‘累一星’。

沒一會兒，排油煙機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客廳電視，正在播放晨間天氣預(yù)報：“受較強冷空氣影響，我省大部分地區(qū)都將出現(xiàn)大風(fēng)降溫和雨雪天氣…”

“二哥，起床吃飯了?！标愇跄线M來拉開窗簾，仔細(xì)地吸上綁繩，“今天中午下雪，咱們早點出發(fā)?！?/p>

原本兩人定好立冬回老家。段二爺信守承諾，但陳大夫臨時變卦——無他，唯加班爾。見面日期一推再推，老家的餃子餡一剁再剁。轉(zhuǎn)眼都進了12月，許廷秀氣得直接放話：再不帶回來，別管我叫媽。

“小雪封山，大雪封河。”段立軒放下手機，打著哈欠道，“á~à~！今年冬天你就瞅吧，能凍死幾個?！?/p>

陳熙南拄著暖氣片，看著窗外零星的小雪花：“骨科有的忙了?！?/p>

“哎，你磨嘰你的，我等會兒起?！倍瘟④幏畔率謾C，準(zhǔn)備來個回籠覺，“我十分鐘就能出門。”

“不行，早飯要吃?！标愇跄献酱策?，拍著他肩膀哄，“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起來嘗嘗我的手藝。噴香?！?/p>

“拉倒。又不是沒吃過?！倍瘟④幏藗€身，哼哼唧唧地抱怨，“那菜薅下來啥味兒，端上來啥味兒。魚殺前兒啥味兒，出鍋啥味兒。像他媽野人吃的?！?/p>

“是二哥口太重了。吃一陣清淡的，味覺靈敏度就回來了。起來嘗嘗吧，好不好？”

段立軒這回不說話了，打著假呼嚕裝死。

陳熙南見‘好不好’失效，又開始唐僧念經(jīng)：“快起來呀。周末睡懶覺，會導(dǎo)致晝夜節(jié)律的紊亂，出現(xiàn)社會時差。長期處于倒時差的狀態(tài)，會影響到腦功能。學(xué)習(xí)、情緒、調(diào)節(jié)能力都會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