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頁）

“二哥。”余遠(yuǎn)洲看著他紅了眼，語氣卻異常堅定，“我想去?！?/p>

段立軒不敢和他對視，往旁別著臉：“是不是因為，二哥沒護(hù)住你?！?/p>

“別這么說。”

“洲兒…”段立軒摁著他的肩膀，幾近哀懇地挽留，“如果我說…我喜歡…”

話沒說完，余遠(yuǎn)洲就果決地打斷了他：“二哥，謝謝你。真得謝謝。我余遠(yuǎn)洲，感謝你一輩子?！?/p>

不用說了。什么都不用再說了。人到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

算上這回，段立軒向余遠(yuǎn)洲告白過四次。

第一次，在他的慈懷素齋。他對余遠(yuǎn)洲表達(dá)欣賞和喜歡。余遠(yuǎn)洲果斷拒絕，說自己不是gay。

第二次，在冬日的湖邊。他偏頭吻了余遠(yuǎn)洲的唇角。余遠(yuǎn)洲說跟了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第三次，在這個病房。他讓余遠(yuǎn)洲跟自己過日子，余遠(yuǎn)洲說溪原不是家。

第四次，是剛才。他的告白還沒說完，余遠(yuǎn)洲就給他發(fā)了好人卡。

犟了這么久的一段感情。他付出得實在太多了。付出得越多，便越舍不得斬斷。如今已然分不清，他究竟是愛余遠(yuǎn)洲，還是愛自己的‘偉大’。

而在眼淚涌出的這一刻，他忽然就想通了。放手吧，他對自己說著。錯的人就是錯的人，無論如何追逐，也變不成對的人。

敲不開的門就別敲了。暖不動的心就別暖了。沒有的緣別強求，想走的人別挽留。

放他走吧。放這條魚走。彼此尊重，彼此成就。

他用力抱著余遠(yuǎn)洲，無聲地哭泣。金絲眼鏡壓著他的顴骨，冰得牙齒震震直撞。

“洲兒?！倍瘟④幠﹃噙h(yuǎn)洲的后脖頸，掛著兩行眼淚痞笑，“二哥希望你幸福。如果哪天你不幸福了，被人欺負(fù)了。你要記得你還有個二哥能靠。這就是二哥對你的心。你明白嗎？”

余遠(yuǎn)洲也哭了。把額頭磕在他肩膀上，就像兩人初遇那天一樣。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朝我伸出手的時候，我是真打算，一輩子都跟你走?？上摇瓕嵲谔运搅?。我一看著你，就管不住地要恨自己。我不能，再多恨自己一點兒了。所以…二哥，你離了我罷！”

夏至的午后，蟬鳴陣陣。冤郁的熱風(fēng)涌進(jìn)房間，一蓬蓬，又一蓬蓬。兩人緊緊相擁，做著最后的訣別。

他們因共同的敵人產(chǎn)生交集，曾是那么的親密。而敵人消失的今天，他們沒有理由繼續(xù)在一起。一個是井里的鯊，一個是海里的魚。一個是緩行的時針，有著一畝三分地的責(zé)任。一個是疾走的分針，永遠(yuǎn)都是天涯淪落人。

一個不愿走，一個不肯留。再濃的緣分，也只是狂花頃刻香。再重的情分，也止于晚蝶纏綿意。到最后，只能化作一聲惆悵的嘆息：天與短因緣，聚散常容易。

作者有話說：

“狂花頃刻香，晚蝶纏綿意。天與短因緣，聚散常容易。”——宋·晏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