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人看得多了,他倆這方面出奇得一致。段立軒是跟誰都熱,陳熙南是對誰都冷,但他們對誰都不期待。不抱怨,亦不失望。
當(dāng)然除了這些,還存在一點。不過那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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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标愇跄喜坏搅c就探頭進來,笑瞇瞇地招呼,“遛早去呀?”
“馬上。洗個臉?!倍瘟④幇压魏度踊嘏_面,噗呲呲地洗臉。洗完抽了兩張面巾紙,啪啪一頓拍。
陳熙南默默地靠上窗臺。眼神刮刀似的,把他從頭刮到腳。
段立軒雖說個子不高,但身段特好。肩寬腿長,蜂腰翹臀。渾身充滿輕捷的力量感,像匹油亮亮的小獵豹。
這會兒剛起床,他只穿了條籃球褲。擦完臉,直接就開始穿鞋。吊著的左手撐墻,右手在后提鞋幫。折著脖頸,背肌在皮膚下涌蕩。
可能是陳熙南的視線太過灼熱,段立軒從肩膀上斜了他一眼:“你瞅啥?”
陳熙南輕跺了兩下腳,把起酥的掛件震下去。小指摳了兩下人中,故作淡定地問道:“胡子,最近怎么不留了?”
“給你省點事兒。”段立軒走過來套上t恤,冷哼一聲,“大半夜定鬧鐘起來刮,別累出好歹的?!?/p>
陳熙南自覺理虧,笑著搖頭:“我不刮了。留吧,想留就留?!?/p>
“不留?!倍瘟④幠闷饓ι蠏斓陌羟蛎?,隨手往頭上一扣,“最煩碰上熟人兒,他媽問問問的。”
段立軒的肌力還沒全恢復(fù)。走個幾百米還行,多了就跛。他不愿被人瞧見,別說胡子,通身的行頭都換了。
曾經(jīng)的段二爺,那是茶晶眼鏡小胡子,盤扣大衫樂福鞋。小包一夾,環(huán)佩叮當(dāng),上哪兒都前呼后擁。
現(xiàn)在他是胡子不留,小弟不帶。國潮不穿,珠寶不佩。不耍票兒不裝逼,主打一個「誰他媽也別瞅著我」。
清早六點,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苦命人。兩人出了醫(yī)院大門,不緊不慢地順道溜達。
段立軒今天穿了一身黑。棒球帽大背心,籃球褲運動鞋。帽檐還有點歪,那叫一個青春。別說段爺,簡直就是段賢孫。
陳熙南默默走在他斜后方,盯著他帽尾扣里的發(fā)茬。在陽光下毛茸茸的,泛著可愛的金黃色。
太陽不烈,卻曬得某人直中暑——想抱他,嗅他,吻他。想化作一條大森蚺,纏得他喘不上氣。也想化作一顆小樹苗,植進去肆意生根。但就像慣常的那樣,他只在腦子里過了把癮。實在按捺不住了,就偷摸碰下衣角,再吻一吻碰過衣角的指尖。
“哎,那家以前沒瞅過啊?!倍瘟④幣讼伦欤疽饨謱γ娴脑琰c攤位。深藍色折疊雨棚下,一個大油鍋,一個保溫桶。
陳熙南正嗦著二哥味的手指餅,被這突然的搭茬驚了下。掃了眼那路邊攤,委婉地拒絕道:“還是去大茶樓吧?!?/p>
可段立軒就像那撒手沒的哈士奇,什么也聽不進。甩著折扇,倆腿直奔雨棚倒騰:“天天大茶樓,吃得起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