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洵敢說,望帝此刻心中定然大為震撼!就是鐵石心腸也得動容!
事實上,他猜的沒錯,這位多疑的陛下設想過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趙思洵會甘愿當這名質(zhì)子,便是為了讓他不要為難!
皇帝死死地盯著趙思洵,攝人的目光一寸寸在那張皎白無暇的臉上劃過,想從里面找出一絲虛情假意,試圖告訴自己這是趙思洵故布疑云,以退為進的伎倆,好引起他的內(nèi)疚,讓他舍不得!
但是,他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
十七歲的少年,什么都寫在自己的臉上,望帝很清楚,趙思洵沒有這種本事,否則這么多年來也不會在他面前一直籍籍無名。
望帝想到曲公公之前說的,趙思洵在昭陽殿外躊躇許久,再看看后者凌亂的頭發(fā),沒來及更換的王服,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
xiong口頓時像被堵住了一樣,竟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曲公公忽然提醒了一聲:“皇上,殿下還跪著呢。”
望帝回過神,他直接站起身,繞過御案,勁直走到趙思洵面前,彎下腰親自將兒子扶起,并吩咐道:“曲懷,給夷山王看座,就放在朕的身邊?!?/p>
“是。”
趙思洵順勢起身,小聲問:“父皇,您這是同意了嗎?”
“難道你還生怕朕不同意?”望帝反問,內(nèi)心卻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趙思洵搖頭,“不,您一定會答應的?!?/p>
望帝沒有否認,因為這就是他的選擇,曲公公很快搬來了圓墩,就放在龍椅不遠處,父子倆面對而坐。
趙思洵捧著茶盞,如畫的眉眼平靜淡然,他說:“來昭陽殿的路上,兒臣其實想過很多。設想過您會拒絕受此屈辱,不送一人入慶,但是誰都知道雖然大慶打著四國聯(lián)合抗北的名義,實則他早與北寒狼狽為奸,準備瓜分中原。所以一旦拒絕,正好給了大慶攻打南望的借口,敵強我弱,逞一時之快,便要讓國土染上戰(zhàn)火,得不償失,是以這不送還得送。”
望帝
戳心
恰恰是這個他從不在意的兒子,不愿讓他為難。
大慶的國書攤在御案上,望帝破天荒地由著趙思洵隨意閱覽。
這份國書,他已經(jīng)了然于心,所以就站在一旁,眼底幽幽地看著趙思洵垂眸逐字逐句地細看,心思卻不由地回轉到過去的一個月,回憶起父子倆相處之時的點點滴滴。
因為對趙思洵的不在意,又自覺能掌控這個兒子,所以望帝從沒有費心思去了解過,一切的相處也只是流于表面的親近。
如恩賞不斷,親切寵溺,不論好壞皆是夸贊,從無一句重話,再給予各種特權,作為君父,他自詡已經(jīng)做到完美無缺。
然而細想趙思洵這受寵若驚,懂事體貼的兒子,又何嘗不是毫無破綻?
作為開端的那場突如其來,改變趙思洵境遇的夢,如此至關重要,他竟從未詢問,仿佛一點也不好奇。被忽視了十七年,更不曾怨懟一句,那雙眼睛在望向皇帝的時候,永遠都充滿濃濃的孺慕之情,讓后者受用,也放下戒心……
望帝忽然意識到這些,再看伏案的趙思洵,目光不由地變得危險起來。
那精致漂亮的容貌,雖然放在男人身上有些可惜,然而如此光彩奪目,見之難忘,不可能默默無名,無人關注!若非望帝知道大慶的陰謀,他也不會想到趙思洵,那么在此之后呢?
“洵兒?!彼麊玖艘宦?。
趙思洵抬頭,朝望帝笑了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