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騰出一只手,緩緩地抬到眼前,仿若在春日曉岸邊拂過一條溫柔多情的垂柳,輕輕一撥,那不知何時,幾乎融在黑暗中的漆黑匕刃頓時調(diào)轉(zhuǎn)方向,寒光一凌,一閃而逝,剎那間短促的悶哼從一個偏僻角落傳來。
眾人倏然回頭,只見躲在陰影里的男人已經(jīng)靠著墻壁垂下腦袋。
坐在他旁邊的人頓時嚇了一跳,接著推了推,那男人便軟軟地歪向了另一邊,額頭正中央正插著那把匕刃,血跡蜿蜒而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瞬間,原本也想要動手的人紛紛咽了咽口水,麻了手腳,老老實實地放開了兵刃,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生怕那公子回頭,也給他們來一下。
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上,能穿成這樣孤身一人前來的,不是傻子就是硬茬,再加上絕色美人的投懷送抱,妥妥的就是后者!
美色誤人!
趙思洵見此,深沉道:“我覺得這些人得感謝這哥們?!?/p>
沒有他的死亡手速,這里得倒下一大片,沒有他的自我犧牲,冷靜不了這些見色起意的豬頭腦。
明明是他惹出來的事,聽著還挺得意。
葉霄年長趙思洵好幾歲,實在沒了脾氣,“今日能不能乖一些?”
他已經(jīng)不求趙思洵會一路安分守己,他只想在今夜來個耳根清凈,有個時間能平復(fù)心緒,于是都開始好聲好氣地哄著。
趙思洵趴在他的肩膀上,乖乖巧巧地點頭,“嗯嗯,我都聽霄郎的?!?/p>
這個稱呼是上癮還是怎么的?
葉霄懶得再與他糾正,抬頭瞥了一眼還在倒抽涼氣的小二,“帶路?!?/p>
“是是是?!毙《w也似地跑向樓,將最寬大舒適的一間屋子給打開,恭恭敬敬地請他進(jìn)去。
葉霄走進(jìn)屋子,回手一揮,門頓時關(guān)閉。
“好下來了?!?/p>
“葉宮主好臂力?!壁w思洵爽快的雙腳落地,接著將這件白衫一掀,涼快地在屋里轉(zhuǎn)了個圈圈,接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伸展懶腰。
葉霄終于能松一口氣,在桌邊坐下,“你困,就先歇息吧?!?/p>
“那你呢?”
這里雖然稱為上房,但是郊外之地,也別指望能好到哪里去,屋子里除了一張床,就只有桌邊的凳子可坐,沒有軟榻之類的陳設(shè),好在還算干凈整潔。
“無需管我?!蹦芨w思洵離得遠(yuǎn)些,葉霄顯然求之不得。
趙思洵回頭望了望床,說:“這床不小,不如一起睡,反正你我都是男人,沒有吃虧一說?!?/p>
葉霄沒有同意,拎起那件被隨手丟在桌上的白衫,尋了一處干凈的地面,一鋪,就直接盤腿而坐,閉眸入定。
到他這個境界,睡覺與否已經(jīng)不重要了,內(nèi)力運行一個大小周便能消除身上的疲倦,而此刻他更想要的則是耳根清凈。
當(dāng)然,作為隔絕地上灰塵的墊子,這價值百兩銀子起步的云錦,葉宮主顯然是不會再要了。
房間里立刻就安靜下來。
趙思洵不忙著睡,而是雙手托腮,就著燈火直勾勾地看著對面的人。
說實話,葉霄的脾氣實在太好了些,他這么得寸進(jìn)尺都沒有聽到這人說過一句重話,明明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但至始至終,他的要求葉霄都沒拒絕過,哪怕再不贊同,也只是皺眉露出冷淡的神色,甚至連不高興都極少,然后在他一番巧言令色之下,又妥協(xié)隨他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