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4頁）

中控設(shè)施的形狀與構(gòu)造，跟她在三星堆博物館見到過的“太陽輪”祭器別無二致。

她下意識邁出一步，但牢籠的木制柵欄擋住行動。

正在此時，大祭司展開雙臂，高聲說道：“為表至誠之心，今我愿將褻瀆覬覦圣物之人茹毛飲血，以其骨肉為神樹之養(yǎng)分，祭我天神！”

“帶罪人！”

艾沙還沒反應(yīng)過來，軍士忽地打開牢籠，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將一行人帶上祭壇。

經(jīng)過廣場上的眾人時，章凝見到青烏滿臉焦急之色，似乎急欲站起身，卻被后方的母親拖住。但她只是露出微笑，將手指豎起放到嘴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祭壇居高臨下，她終于能看清眾人的面目。他們絕大多數(shù)不是貴族，骨瘦如柴，面有菜色，跪下之后，便再也無力起身。

原來這才是三星堆燦爛的青銅文化背后的歷史真相。

通天神樹、精雕金面、奢華玉璋，是建立在無數(shù)平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常之上。

她看見魚鳧王站在人群最前，面沉如水，一言不發(fā)。

“吉時已到，爾等覬覦我圣物，玷污我凈土，今日便以爾等之骨血，生祭天神！”大祭司袍袖一揮，下令道。

軍士上前押住雙臂，四個人的視線，都一同落到魚鳧王身上。

“且慢——”他說。

大祭司有些意外，訝然低頭，似乎不滿他耽誤吉時。廣場上的民眾也滿臉愕然，不知所措。

魚鳧王緩緩登上祭壇，說道：“祭司大人，如果今日這一切結(jié)束之后，天神仍然繼續(xù)降罪于我大蜀，水患永無休止，又該如何？”

“王上……你……”老祭司錯愕，因憤怒而微微發(fā)抖，甚至忘記稱呼，“你竟敢說出如此對神大不敬之語？”

魚鳧王面色陰沉，繼續(xù)逼問：“再耗盡一國之力，建更大的神廟、更高的神樹么？”

“那是自然！”老祭司不容置疑地回答，“此乃天神對我等的考驗，若不取信于天，災(zāi)難便永無寧日，大

蜀滅亡，只在旦夕之間！”

魚鳧王苦笑，側(cè)身指向廣場上的平民：“那你問問他們，是否還有命繼續(xù)建？”

眾人默然低頭，有人悲從中來，卻不敢發(fā)聲痛哭，只能悄悄垂淚。

“神廟建造耗費四年有余，財庫早已虧空，上千人死于非命，”魚鳧王繼續(xù)說道，“若算上因無力賑災(zāi)而死的民眾，足有百十倍之多，三水交匯之處向來豐饒，如今十室九空。我大蜀究竟犯何大罪，惹得天神如此震怒？”

“天有時序，豈是凡人能窺知之數(shù)？”老祭司怒道，“你……你怎敢妄議天意？”

魚鳧王長嘆一聲，說道：“此乃大蜀生死存亡之際，我不忍看子民再受疾苦。今日，我不但不得不妄議天意，我還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