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離記得所有事情,就只是,不認(rèn)識他而已。
紙巾摩擦桌子的動靜還在持續(xù),顧重離一刻不停,就說明還沒有想好拿什么話搪塞他。簡祁暄一直沒有出聲,只是盯著顧重離輕顫的指尖,悄悄紅了一下眼。
怎么會不遺憾呢,他這個膽小鬼,居然舍得無數(shù)次和那樣肆意的顧重離擦肩而過?,F(xiàn)在的顧重離褪去了記憶里的張揚(yáng),情緒低調(diào)內(nèi)斂,再也不是那個為了吃一口麻辣燙,跑三條街,還要答應(yīng)陪同學(xué)打三天球的顧重離了。
“帝都沒有么,我記憶里的帝都是有的。從府西路繞跨城大橋,穿過甜水巷,走三個紅綠燈,在春熙路的街口。是個老爺爺賣的,很香很香,你的手藝和他差不多?!?/p>
簡祁暄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預(yù)設(shè)了無數(shù)顧重離可能找到的借口,全都不是。
他一五一十說了,不是一時沖動,更像是深思熟慮以后,做出的,他以為最合適的解釋。
“其實(shí),我只吃過那一家的麻辣燙,這是第二家,第二家是,我的家,我和簡祁暄的家?!?/p>
顧重離家里是不允許出現(xiàn)這些東西的,他爸覺得不干凈。
第一次吃是同學(xué)帶著去的,一個周五,大掃除完提前下課的周五。晚霞鋪滿天空,他和同學(xué)面對面坐在馬路搭建的棚子里,熱氣蒸騰,顧重離吃的滿頭大汗,就一次,他就喜歡上了。
顧重離是個很固執(zhí)的人,喜歡了一家就不會再去嘗試別的,以至于這么多年,他都分不清念念不忘的,到底是麻辣燙,還是那會叛逆的小心思。
家里越是不讓,他就偏要嘗試。
顧重離吸了吸鼻子,把頭地下,臉頰幾乎要埋在冒著熱氣的砂鍋里。
他拼命眨眼,把眼眶里匯聚的shi意壓下去,生怕坐在他對面的簡祁暄看出端倪。
“簡祁暄,有機(jī)會的話,我?guī)闳コ?。?/p>
軟綿綿的話砸在簡祁暄心口,他眼底的不可置信還沒來得及隱藏,就被顧重離捕捉到。在他的未來里,有自己的影子。
“你要是找不到我,記得去春熙路找我?!?/p>
“好。”
各懷心事的兩人像是做好了約定,默契的揭過這個話題。顧重離不解釋這個地方,簡祁暄沒有多余的疑問,就好像一切本該如此。
“簡祁暄,你去車庫開車吧,我就不去了,我在門口等你?!?/p>
“好?!?/p>
顧重離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保衛(wèi)室,拆開包裝精致的禮品盒,把紅色絲絨小盒子揣進(jìn)衣兜里,他調(diào)整了一下因?yàn)榫o張急促的呼吸,在簡祁暄過來之前,面不改色的站出去。
“乖寶,上車了?!?/p>
“來了?!?/p>
顧重離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氣,板板正正坐在副駕駛上,就連簡祁暄要給他系安全帶都拒絕了。
咔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