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內(nèi)心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還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不成樣子的嗬嗬聲。
陳默佝僂著衰老的身軀艱難地挪向那扇仿佛通往地獄出口的木門。
木門打開,又在他身后沉重地關上。
陳默離開后,青銅天平的托盤上,悄然出現(xiàn)了一個玻璃瓶,里面盛滿了流動的、散發(fā)著微弱生機的綠色液體——十年壽命。
旁邊,還有一團不斷扭曲翻滾、散發(fā)著絕望氣息的漆黑霧團,那是陳默痛苦的記憶。
李妄生走到窗前,二樓悄然顯現(xiàn),看著陳默在瓢潑大雨中踉蹌幾步,重重摔倒在泥水里,掙扎著卻爬不起來,最終只能絕望地趴伏著喘息。
他翻開賬本。嘩啦啦,書頁自動停在最新一頁。
陳默:男,三十五歲。預計壽命:7天。
“又一個。”李妄生低聲自語,聲音里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他小心翼翼地將那瓶綠色液體收好。
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在地。冰涼的觸感刺進皮膚,混亂的思緒在死寂中沉浮。
十八歲,高三學生。
這個本該埋首題海的身份,此刻荒謬得像個諷刺的笑話。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賬本粗糙的皮面,那上面每一個名字都浸著血和絕望。
詭當。
目光掃過樓下昏暗中無聲蠕動的藏品墻上扭動的血手印,鐘表盤里充當指針的慘白人形
這里哪是什么典當行?分明是吞噬欲望,交易生命,豢養(yǎng)厲鬼的魔窟!用愿望做餌,用七天的索命做鉤?;钕聛??萬中無一。死了?等著收尸就行。
而我李妄生攥緊拳頭。
一年前那個雨夜。那個倉惶逃竄的老混蛋,所謂的“老板”,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將這浸透血債的賬本,這堆要命的“規(guī)矩”,整個吃人的“詭當”,硬塞到他手里!
責無旁貸?狗屁的責無旁貸!他就是撐不住了,要找個替死鬼來填這無底洞!
要不是爺爺為了爺爺,真想一走了之。
留下這堆爛攤子,我才十八!高三!下禮拜還有月考!可我現(xiàn)在在干什么?在跟鬼做生意!在等著給可能活不過七天的客人收尸!
業(yè)績!這該死的業(yè)績!這個月還差兩單!就兩單!完不成?
這鬼地方第一個要‘清理’的就是我這個不合格的老板!
上次業(yè)績不合格那冰冷的幾乎將他靈魂拽離身體的觸感,至今仍是夢魘。
這該死的,千刀萬剮的老混蛋。
兩單只剩最后兩單還要提防著陳默那邊別出岔子去收尸作孽啊
活過這個月必須活過這個月。
然后,找到那老東西不管他躲在天涯還是海角!我要揪住他的脖子,問清楚這一切該死的緣由!然后他深吸一口氣中斷了思緒。
未來猶如迷霧般,活下去,必須活下去才能撥開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