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老道士鶴發(fā)童顏,一身仙風(fēng)道骨,而且毛遂自薦的替自己相面卜卦,武如意便沒有拒絕。
翻身下馬,向著老道士肅拜施禮:“小女子名喚如意,不知道長仙號?”
老道手中拂塵一晃,還禮道:“貧道瑯琊于吉,這廂有禮了!”
施禮完畢,揮手示意武如意跟著自己到人群稀疏的地方說話:“請娘子報上生辰八字,由貧道為娘子卜上一卦!”
武如意略作遲疑,最終還是按照于吉的要求報上了年月生辰,最后用將信將疑的目光看著于吉,請教道:“小女子生辰已經(jīng)報上,還請仙道指點!”
于吉單臂抱著拂塵,雙目微閉,一只手在xiong前掐來掐去,嘴里念念有詞。如同仙人入定般久久不語。
“以肅之見,這道人只怕是江湖術(shù)士,坑蒙拐騙的妖道而已!看到娘子衣著不凡想欺騙點錢財罷了,娘子何必在這里看他裝神弄鬼,聽他謠言蠱惑,亂棒痛打一頓,然后派人送到縣令大人那里重重治罪就是了……”
長江岸邊人群攘攘,高長恭不便直呼武如意的身份,便改用了普通稱呼。言辭之中對于吉充滿了不屑與輕視。
而于吉對于高長恭的話卻充耳不聞,任憑江風(fēng)吹得自己鶴發(fā)飛揚,依舊雙目微閉的念念有詞。
武如意向著高長恭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道:“長恭不要心急,我等且看看這道人有什么說辭,再下定論也不遲!”
片刻之后,于吉的雙目突然睜開,嘴里擲地有聲的吐出了八個字:“龍門難躍,回頭是岸!”
“道長何出此言?”武如意臉色微變,驚問道。
于吉手中拂塵一晃,目光如電:“這位娘子自己心中有數(shù),何必在貧道面前遮掩?方才倒是貧道失敬了,原來是來自金陵城內(nèi)的大人物,江邊人群攘攘,貧道就不點破尊姓了。在此只想規(guī)勸娘子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見好就收真智慧!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娘子若是能夠聽得貧道一言勸,將來母儀天下并非不可能,若是爭強好勝,只怕反而自毀前程!”
武如意心中又驚又怒,呵斥道:“果然是口出狂言的江湖術(shù)士!看你一把年紀,我不與你計較,再敢口無遮攔的詆毀與我,休怪小女無禮!”
說完之后,拂袖就走。
高長恭在后面大步跟上,走到于吉面前的時候,手中的佩劍拔出了半截,冷冷的威脅道:“你這妖道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高肅一劍斬下你的腦袋?既知我家娘子身份,就不要再口無遮攔!否則掉了腦袋,就不要怪別人!”
而于吉對高長恭的威脅毫不在意,同樣報以冷笑:“貧道今年已經(jīng)八十余歲,生又何歡死有何懼?眼見的東方漸有帝王之氣,百姓重歸太平有望。不忍再見生靈涂炭,故此拼死也要說服陸家娘子!”
于吉說著話大踏步的向前攔住了準備上馬的武如意,言辭懇切的道:“貧道自十六歲在瑯琊出家,后來云游四海,廣交奇人,至今已歷七十年,涉獵甚廣。不敢吹噓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但卜測吉兇,推人禍福還是能夠做到的。還望武美人聽貧道一句勸,龍門難躍,回頭是岸。相夫教子,知足常樂!若是強與天爭,只恐禍及自身,殃及族人!”
剛才被于吉的話戳破心事,武如意只當他是胡言亂語的招搖撞騙。對于吉所說的推測到自己身份的事情也不以為意,只當他是虛張聲勢的騙自己錢財。心中雖然驚駭惱怒,倒也沒過于往心里去,只想著盡快的擺脫這妖道的糾纏,沒想到這老道竟然真的識出了自己的身份!
這個年頭的女子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是大家閨秀也很少有人認識。聽于吉戳破了自己的身份,武如意這才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老道不是受了別人的指示來故意整自己的,就是的確xiong懷奇才。
“你這妖道裝神弄鬼的在這里胡言亂語,到底受了誰的指示?”武如意手拉馬韁,柳眉豎起,杏目怒視。
“哈哈……天意!”于吉仰天大笑,“貧道乃是受了天意指示!”
“娘子退后,讓某斬了這胡言亂語的妖道,若是官府追究,由肅一力承擔便是!”
高長恭大踏步的走了過來,手中長劍出鞘,臉上的青銅面具顯得猙獰恐怖。
于吉突然扭頭怒視高長恭,怒喝道:“貧道在江東游歷數(shù)十年,救人無數(shù)。無知凡夫俗子,安敢造肆?天必將降狂風(fēng)驟雨懲罰于你!”
隨著于吉的話音落下,長江兩岸突然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天空烏云密布,雷聲隆隆,大有狂風(fēng)暴雨即將來襲之勢。
“要下大雨了,快找地方避雨去!”
“向南五里有鄉(xiāng)亭,大伙兒到那邊避雨去!”
肆虐的狂風(fēng)吹得江面上的渡船搖擺不定,再加上天昏地暗,雷聲隆隆,眼見得已經(jīng)是不能渡江了。在岸邊等候渡船的百姓頓時亂作一團,紛紛收拾行囊,呼兒喚女的準備找地方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