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那倒是
一個一身漆黑的人便出現(xiàn)在了炎熱夏日的巷角里。
他手插著兜,從街那頭緩緩走過來,露出來的半截手臂蒼白如死人。
和路上大多數(shù)穿著十分清涼的行人不同,此人上身黑色長袖衛(wèi)衣,下身長褲配短靴,走起路來嗒嗒作響,一身黑色搞得周身氣場都跟著黑壓壓的,看著就熱。
走了兩步,他把衛(wèi)衣帽子拉了起來,罩住腦袋。
這么一身熱死人的不合季的打扮,照理說應當十分惹人注目。但路上行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分給他眼神,大家好像看不見他,都照常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
這位一身黑的黑哥也習以為常,繼續(xù)手插兜很拽地走路,時不時側(cè)個身,躲過直直朝他走過來的路人。
走到一幢樓前,他停了下來。
他抬頭。
這正是白無辛住著的小破樓。
這樓估計年紀不小了,外表很老舊,側(cè)面爬山虎還爬了滿墻。
“我真是服了?。 ?/p>
身后傳來一道聲音,說話的聲音氣急敗壞。
黑哥回頭,后面來了一個穿著老頭衫戴著草帽,腰上掛了一大把鑰匙的中年男人。
估計是這棟樓的房東。
男人頂著個啤酒肚走進來,正舉著個電話唾沫橫飛地罵,剛說的話就是講給電話對面聽的。
“你說我當時也是傻了p了,我看他跟個小兔子似的挺可憐的,學校里也沒人跟他一塊兒住,才把房子租給他,這倒好,他一來,他樓上樓下都搬走了!都嫌他嚇人!我這樓才倆月就空了一大半!”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但我咋辦啊,我能咋辦啊???我今天怎么說都得讓他搬出去,不然我這房子都要成兇宅了!我這月收的房租都快養(yǎng)活不起孩子了!孩子學費我這月都借的我姐錢呢!”
黑哥往旁退了兩步,讓了條路,中年男人便從他跟前徑直走進樓里。
男人接著對著電話嗯嗯啊啊好幾聲后,掛掉了。
電話掛了,男人卻停住了。
盯著掛掉的界面發(fā)愣幾秒,他嘆了一聲。之后,中年男人撓著自己锃亮的禿頭后腦,滿面愁容地原地躊躇了很久。
黑哥眼看著他原地踱步十八圈,又走出來到樓門口,還蹲下來點了根煙,對著地上加油生活搬運著面包碎屑的螞蟻發(fā)了七分鐘的呆,再次重重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終于回頭上樓了。
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