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衙役對屬下吆五喝六著,讓他們把死人搬去老地方,又對周遭百姓說了些什么。
都交代完,衙役轉(zhuǎn)頭抹了把腦門,呼地松了口氣,抱怨道:“這死人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p>
一旁的下屬道:“皇上也奮力治好些年了,天災(zāi)啊,沒辦法。天神老子讓人餓著,人就只能餓著?!?/p>
“天神老子把人全餓死想干嘛?孤身一人頤享天年?”
“那誰知道呢。”
陸回拉著白無辛在衙役身前匆匆走過。
那兩個衙役被白無辛的一頭白發(fā)吸引了目光,硬生生用怪異的目光目送他離開了。
沒離多遠,白無辛又聽到那下屬的衙役問:“哎老大,我聽人說,隔壁鎮(zhèn)子昨兒出事兒了,縣令一家子全被滅門了,真的假的?”
兩個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緩緩?fù)O履_步。
“真的啊,聽說是惹了民憤了。詳細的不清楚,聽說是剛往京城那邊送信兒,還得等上邊下來查?!?/p>
那衙役頭頭回身走了,邊走邊說,“你別瞎問了。有確切消息之前,切莫胡說?!?/p>
“知道啦知道啦?!?/p>
那兩個衙役走了。
陸回拉著白無辛,也匆匆往鎮(zhèn)子里走。
他們走了幾步,看到有人在給百姓們發(fā)白粥。陸回拉著白無辛上前偷偷瞧了瞧,聽人說是這地兒的官府原本對饑荒不怎么管的,時不時地發(fā)一發(fā)賑災(zāi)糧,還把白米換成喂豬的篩糠,讓大家別餓死就行。
饑荒年代,有口吃的就行了,是喂豬的還是喂人的,早就沒人挑了。
但是這一早聽說隔壁鎮(zhèn)子上邵縣令被憤怒的百姓抄了家,官家坐立難安,生怕鎮(zhèn)子里的百姓想要口好的而效仿隔壁,這才一大早騰出了幾大鍋白粥來分給百姓,來者都有份。
白無辛一聽來者都有份,眼睛就亮了。
他們便混到了隊伍里,拿了兩碗白粥和兩個饅頭,找了個角落吃了。
這么做不太好,白無辛這一頓粥喝得有些負罪感,他感覺自己是騙來了這么一頓飯。畢竟他們不是這鎮(zhèn)子里的人,理應(yīng)是沒份吃這口賑災(zāi)糧的。
但是能怎么辦呢,再不吃白無辛就要餓死了。
他們身上都沒有幾個錢。邵大人都沒來得及給他們結(jié)上個月的工錢,就家破人亡了。
白無辛喝完粥,對著空碗合上雙手,念了幾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實在對不起。
吃完了粥,算是飽了點,他又和陸回面對面坐著發(fā)了挺久的呆。
陸回說:“哥,我覺得我們該去找個新地方?!?/p>
“有人要嗎,我們連賣身契都沒有?!?/p>
這個世道,如果奴籍拿不出賣身契來證明自己沒有主子,是沒有地方敢收的。
陸回說:“我們可以說我們是隔壁鎮(zhèn)上邵家的。剛出了事,家破人亡,沒有賣身契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