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齜牙咧嘴捂著后腰,抱怨道:“那關(guān)我什么事啊,現(xiàn)在正鬧饑荒,家家都吃不飽呢,誰有那閑錢施舍別人啊……”
“叫你還嘴了???我不知道現(xiàn)在到處鬧饑荒嗎???”張娘子怒道,“你還有理了是吧,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白無辛翻了個白眼,干脆直接在地上躺好,沒事人一樣旁觀張娘子去后面拎了個大棒子過來。
他心說:說得好像你哪天沒打一樣。
白無辛照常被一頓毒打,又照常拖著疼痛的一身骨頭,一瘸一拐地往庫房走。
他一直是睡庫房的。
走在路上,白無辛捂著腰罵罵咧咧。
“真服了,那關(guān)我什么事,這幾年饑荒越鬧越嚴(yán)重她又不是不知道?!?/p>
“再說了,她怎么什么都拿來跟我撒氣啊,前天糧票丟了就算了,今天那家小兒子賣得高還算在我頭上,什么都怪我晦氣!真服了,也不知道誰晦氣,要我說這人間自身就晦氣,全毀滅得了?!?/p>
白無辛嘟嘟囔囔一頓罵,走到了庫房前。他推開門,里頭一片漆黑。
庫房向來不點蠟燭,也沒有那玩意兒。
白無辛往里走了沒兩步,突然感覺好像有人,于是往旁一看——
角落里,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少年蹲坐在那兒,低著頭縮成一團(tuán)。他滿身血跡斑斑,手腕上淤青一團(tuán),披頭散發(fā)的,興許是被打得太疼,一陣陣控制不住地哆嗦著,瞧著怪可憐的。
白無辛沉默了。
怎么會有人。
這庫房向來是白無辛一個人的。這小房間窄得要死且不說,還沒床沒桌又沒椅子,燭臺也不給一個,烏漆麻黑的就只有一屋子破銅爛鐵和其他垃圾,別人挨打受罰了才會被關(guān)進(jìn)來。
照平常,都只有白無辛一個沒人要的小怪物睡在這兒。
所以怎么會有人。
白無辛用被打之后就有點兒缺根筋的腦袋費力地運轉(zhuǎn)了十秒,才想起來了青霜剛說的話。
哦。
商賈人家的庶子瘋狗小少爺。
小少爺沒抬頭看他,就縮在那里揉著手腕上的傷,一聲不吭。
白無辛沉默不動了這好幾秒,他才抬眼一瞧。
兩人四目相對,小少爺隨之立刻震驚地瞪大了眼。
可以理解,畢竟白無辛這樣白發(fā)紅眼的小妖怪百年難得一見,一片黑暗里都特別顯眼。
為避免誤會,白無辛指了指自己:“我先說清楚,我是人,我不吃人,你不要誤會?!?/p>
小少爺才回過神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白無辛站在那兒等他說話,但小少爺沒說,他又閉上嘴,別開臉去,不再和白無辛對視。
白無辛撇撇嘴角,心說不說話你張什么嘴,然后自己拖著被打的身子骨去了離小少爺最遠(yuǎn)的角落里,靠著墻往下嘿咻一坐,打了個哈欠,歪在個壞了的破桌子上,躺得舒舒服服。
有個躺的地方就很舒服了,白無辛不挑這個。
躺了半晌沒睡意,白無辛歪了歪頭,瞥了瞥遠(yuǎn)處的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