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并未挽留,也跟著起身將人送到屋門口。等耿文華一走,年氏就笑道:“如此看來,這耿文華,倒是個聰明人,我原以為她和鈕祜祿氏是一樣的……沒想到,這個竟是個明白人?!?/p>
丫鬟略有些不太贊同:“也是奴婢不機(jī)靈,沒當(dāng)著耿庶福晉的面兒打開盒子。若是打開來了,耿庶福晉必然動心?!?/p>
年氏搖頭:“你說的不對,就算是打開來了,耿文華也不一定會看在眼里,你可看見了她今兒的打扮?按理說,她有了小阿哥,府里有賞賜,她不會連個首飾都沒有的?!?/p>
但今兒耿文華的穿著打扮,可真是素淡的很。衣服就是很尋常的布料,頭上也就是幾朵絨花,連個金簪子都沒見蹤影。你能說耿文華是沒金簪子嗎?年氏半點(diǎn)兒不信,小門小戶的女人有余力尚且要買個金銀簪子裝扮一下呢,耿文華是買不起金簪子嗎?
人家不戴,那估計是真不在意。
再者,這盒子里準(zhǔn)備的,也并非是什么價值連城的寶貝。
丫鬟嘟囔了一句:“那鈕祜祿氏庶福晉就收了……”
“所以說,這耿氏,大概是個明白人。”年氏說道,她擺擺手:“行了,府里各處也都去過了,每個人是個什么性子,我也算是略有些了解了。日后,李氏那邊,咱們遠(yuǎn)著些,無事不要接觸。宋氏那邊……也并不是威脅,不用很在意。武氏是個沒腦子的,日后只多給些甜頭就好,鈕祜祿氏這邊呢,她一心寵著福晉使勁兒呢,咱們也別妨礙了她。耿氏……能親近就親近,不能親近也就先放在一邊?!?/p>
她原本以為就憑自己的家世,做個側(cè)福晉也使得。卻沒想到,竟是以庶福晉的身份進(jìn)了門。也不知道這身份……是娘娘定下來的,還是王爺開口的。
若是娘娘定下來的呢,那有可能是娘娘心里,還是更偏著那拉氏的,不愿意家世出眾的女人,影響了那拉氏的地位。若是王爺定下來的……一來是有可能要壓一壓年家,畢竟二哥那性子,也實(shí)在是太桀驁了些。二來,也可能是要先看看自己性情,免得給福晉帶來麻煩。
想到那拉氏,年氏就微微有些皺眉,既不能生,又年老,卻偏偏因著運(yùn)氣好,占了嫡福晉的位置……若是娘娘和王爺再偏愛,對那拉氏很是愛護(hù),那事情就略有些麻煩了。
頓了頓,年氏又微微出口氣,不,不能算麻煩,該慶幸那拉氏不能生,她不能生,下面這些才能百花盛開,不管側(cè)福晉還是庶福晉,也才有出頭之日。
她現(xiàn)下該是先為自己謀劃這側(cè)福晉的位置才對,這禮物,不過是她的一份兒試探。宋氏和武氏,看來都不是威脅,也就剩下鈕祜祿氏和耿氏了,這兩個生了阿哥的……才有些威脅。
年氏心里盤算半天,忍不住伸手蓋在肚子上,最要緊的,其實(shí)還是她這肚子,該早些生個孩子才對。
耿文華一路回到玉蘭院,她一開始是覺得年氏送禮物這操作有些迷,但出來被冷風(fēng)一吹,頭腦就越發(fā)的有些清晰了,年氏看起來不笨,那送禮物這事兒,就必然不是腦子一熱,忽然做出的決定,人家必然也是有幾分用意的。你看,說送禮物,有說大張旗鼓的送嗎?
連自己,也都是邀請過去了才說送的。
所以,很有可能,也都是私底下悄默默的送的。事情只要沒放在明面上,那這事兒就不算大事兒,是她耿文華先想到福晉那邊難為,這才趕緊推辭了。
那年氏是不是也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她耿文華,是心里向著福晉,要維護(hù)福晉的臉面名聲的?
年氏這一手,算是試探?
那鈕祜祿氏那邊,是不是也都被年氏給試探過呢?
若是有人歡歡喜喜的收下了禮物,那是不是就說明這人心里是沒將福晉當(dāng)回事兒,又有些不太聰明的?那日后年氏想用人,這人就會成為首選?
畢竟,這天底下沒有白得的午飯,你得了人家禮物,若是將來人家想要你做點(diǎn)兒什么小事情,你是做還是不做?
現(xiàn)在埋下一條線,日后想用的時候拽出來,年氏的打算,就是如此吧?
反正對于年氏來說,這點(diǎn)兒東西,算不得什么。用銀子能做成的事兒,何必再花費(fèi)別的心思呢?一個禮物,三種目的,了解此人性情,猜測對福晉的態(tài)度,埋下一條線,人家這東西,也算是用到極致了?
耿文華就忍不住笑,她原本還疑惑年氏這事兒辦的,十分不妥當(dāng)呢,現(xiàn)下看來,也就她自己是個蠢笨之人了,人家隨手拿出來的東西都帶著幾分目的,她卻是這會兒才想明白了。
若是年氏進(jìn)門的時候當(dāng)著大家的面兒,一個個的禮物拿出來,那才是打了王爺和福晉的臉呢,現(xiàn)下人家都進(jìn)門兩個月了,又是偷摸摸的一個個的送的禮,和王爺福晉的臉面又有什么相干呢?
“小主怎么了?”知春趕緊問了一句,耿文華擺擺手:“笑這府里沒有蠢笨之人,好了,日后年庶福晉那邊,你……也遠(yuǎn)著些,不是善茬?!?/p>
知春有些吃驚:“奴婢看年庶福晉柔柔弱弱,脾氣溫和……”進(jìn)府這么長時間了,多是在自己院子里呆著,別說是刁難人了,就是府里伺候的人,年氏也多是溫和對待,時常將用不著的東西賞賜下去,府里提起來,都是夸她大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