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站著,在那站著,在腳底下畫叉的位置站著。
這就是云初對自己所有戲份的總結,雖然她覺得導演給出的這個總結有點像專門哄小孩子的話,她又不至于理解不了,不過這么說確實懂得快,換言之她和那個道具鬼娃娃的區(qū)別可能只有會喘氣這一點區(qū)別,職能是差不多的。
由于原本鬼娃娃是個道具,因此劇本里對它的描寫基本全是位置描寫,她去看了一眼搭建場地就能理解自己該站在哪里,就是怎么站需要琢磨,她對著鏡子站了好幾次都沒理解自己哪看出來正氣凜然,就她這慘白的臉能看出什么氣質,但導演給錢,給的比一般群演還要多,于是云初繼續(xù)想,首先不要用曾經在宗門站著的心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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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溪狀態(tài)不是很好。
滿腦子都是云初,他完全不希望云初做這些多余的事情,還要上熒幕賣笑討好別人……明明這種事交給自己就好,為什么云初總要被那么多人看見,無論如何藏掖著,也無法徹底擁有的明珠,他一邊演一邊焦慮,手指幾乎要把手心扣出血。
姐姐……我的姐姐……
因為拍攝效果不是很好,一群人又繞回來,他遠遠就看見換上服裝的云初,是云初平時不會選擇的風格,卻因為白色的主色調讓他一下子就有些恍惚,想起曾經穿著白色道袍的云初從天而降,那是他對云初印象最深刻的裝束,只是后來……她不再穿他們初遇時的衣服,而他也找不回那時的心境。
姐姐……他走上前,然后在云初回頭瞬間呼吸一滯,雖說他覺得姐姐怎么打扮都好看,但是妝造過于濃厚導致臉上五官都不清晰起來……應該是故意為之,澈溪把差點說出口的國粹咽下去,笑容溫和地叫了一聲姐姐。
“我覺得你說出來我也會贊同你的?!痹瞥跻幌伦泳涂创┝顺合胝f什么,她其實也一下子沒敢認,不過人回來了就該她參與拍攝了吧,她想,吃過了中飯的她感覺自己強到可怕,拍到什么時候都沒有關系,而且……這也算是一種人生體驗吧。
于是澈溪自己被云初的妝容震驚到忘記和她交流要不還是慎重考慮一下要不要參與拍攝,但是后來回過神,看到姐姐腳尖旋轉半圈走上臺階,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情。
第一個要拍攝的場景,就是結尾一人一鬼的對視場景。
抬起頭時,澈溪就直覺不妙。手掌上是道具組的血漿,血包放的有點多,鼻腔里盡是劣質的血腥味,血一路流淌到他的腳下,像是一條細長的連接線。
悲痛的青年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為什么昨日還在叫著自己哥哥的妹妹會摔下來……耳邊盡是父母的爭吵聲,他想要怒吼你們不要再吵了,想要把椅子砸在他們身上,好像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頭,與樓梯上的非人對上目光。
‘那個’,絕對不該被稱為人,慘白的臉龐,無光的眼睛,殘缺的手臂,它站在那里,似乎意識到他們目光相接,目光終于聚焦在他身上。仿佛跨越了時間,青年立刻意識到妹妹口中的鬼娃娃為何物,想到了她口中的所謂詛咒。
它開口,青年卻再無法聽清它在說些什么。
“卡——”
澈溪曾經……是想過對云初下手的,而現(xiàn)在血液蜿蜒從云初腳下流向自己,他想起來曾經被自己遺忘的過去,他記性說不上來好不好,至少很多時候,遺忘的事情總比記住的事情多,他盲目追隨了云初這么久,居然忘記了那件事。
那件……初遇后不久發(fā)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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