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子灣也曾有人癡心妄想,最終蹉跎光陰,欠下巨債,稍好些的,也不過是給富戶當個看門護院。
二丫和小春也暗自搖頭,顯然認為陳慶的想法不切實際。
李虎張了張嘴,終是把話咽了回去。
二丫看向梁八斗:“八斗哥,那你呢?”
說起自己,梁八斗腰板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我三爺在內(nèi)河司做刀筆書吏。我爹說了,讓我先跟著他讀書習字,等過幾年三爺退了,就想法子引薦我……”
“八斗哥你要當官老爺了?!”
二丫眼睛一亮,聲音拔高,“那豈不是……要發(fā)達了?!”
幾人臉上頓時露出毫不掩飾的艷羨。
對啞子灣的窮苦人來說,一個衙役差事已是了不得的“官老爺”,何況是更有實權的刀筆小吏?能跟著學,將來接替,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大福分。
“這事還沒影兒呢,先跟著三爺學著再說。”
梁八斗畢竟少年心性,嘴角的笑意壓也壓不住,“咱們都是啞子灣出來的,往后得多聚聚,互相也好有個照應?!?/p>
幾人皆點頭稱是。
梁八斗若真能發(fā)跡,此刻維系情誼,將來便是一條難得的門路。
又閑話幾句,二丫和小春對梁八斗的態(tài)度明顯熱絡了許多。
約莫過了片刻,眾人乘著小船離開蘆葦蕩,回到啞子灣。
陳慶快步向自家連船走去。
這世道幫派林立,攔路搶劫的亡命之徒也是不少,到處都充滿著未知的危險。
就在陳慶快要走到家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道厲喝:
“狗東西!上游那是我金河幫的地界,你也敢去???”
“老子讓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點水燈!”
只見自家那條破船附近,鄰居高嬸家的門板裂開一道大口子。
破舊布簾歪斜著,幾只陶罐碎了一地,死魚死蝦的腐爛混合著腥氣彌漫開來。
高嬸癱坐在泥地上,抱著頭啜泣,高叔則被兩個穿著短打、面露兇相的金河幫打手死死按在地上,額頭青腫,嘴角滲血,眼神里充滿了屈辱和絕望。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金河幫的錢彪。
他身材敦實,穿著綢緞褂子,敞著懷,露出胸口一道猙獰的刀疤。
錢彪主要負責收取各家漁船的‘龍王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