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哎呀!”
廚房里黑煙彌漫,阿紫團團亂轉(zhuǎn),顯然慌了手腳。
姜明哲一進廚房就差點被油煙味頂個跟頭,捂住口鼻一看,灶臺上一塊油汪汪鐵板,板上一大塊黑漆漆的物事,冒起滾滾煙霧。
烙油餅烙焦了?
廚房接著后院,姜明哲連忙推窗開門,抄起木鏟將那糊餅挑出窗外,又把鐵板邊移開灶口,撿起扇火扇一通猛扇,將黑煙從窗口、門口扇出。
阿紫見他這般利落,再看看自己手足無措模樣,頓覺丟人,連忙甩鍋:“都怪你,要不是急著去救你,怎么可能會燒糊了?!?/p>
“是是,師姐如此關心,師弟受寵若驚?!?/p>
姜明哲連忙認下這筆人情,阿紫這才露出笑意:“哼,算你懂事?!?/p>
說罷指了指旁邊木案上幾團黏答答、濕乎乎的面團:“幸好我準備的多,也夠咱們吃啦,哼哼,我做的狗澆尿可香了?!?/p>
狗澆尿,姜明哲跟著考察團來到西北,第一頓飯就有這個。
其實就是烙油餅,用白面、青稞面都能做。
若按現(xiàn)代人做法,面粉中要小蘇打、菜油、白糖,攪拌均勻后緩緩注入開水,揉成面團,搟開抹油撒豆粉,卷成長條,切成一個個劑子,再搟成一張張圓餅,熱鍋刷油開烙,不時往上澆油、翻面。
因西北人民多用油壺,灶臺又高,女人們做這餅子時,斜著身體澆油的動作,形似小狗撒尿,故此得了這個不算雅致的名字。
姜明哲自小就幫著父母做飯,長大后獨居,有閑暇時也會自己開伙,算是抖音老飯骨、夏叔等一眾大廚的不記名弟子,廚藝雖不能媲美正經(jīng)廚師,比之阿紫,那是高了不知多少。
因此他一看那面劑子,就知道毛病不小,卷起袖子道:“師姐好心救我,怎么能讓師姐忙碌?我洗把手,師姐等著吃就好?!?/p>
阿紫欣喜道:“對啊,你說你會燒菜的,難道連狗澆尿也會烙么?”
合著在這小丫頭心里,燒菜和烙餅不算一回事兒。
姜明哲點點頭,阿紫屁顛顛跑去水缸旁,摘下瓢兒舀了滿滿一下,緩緩倒在姜明哲手上。
姜明哲這雙手,捏死小鬼臉蜘蛛在先,抓破明珠子皮肉在后,一連洗了五遍,他才覺得大致干凈了。
讓阿紫取了麥粉,姜明哲把那些黏答答面團摞在一起,撒些麥粉開始揉搓,揉一會再撒一些,不大一會,揉出一個光潔滑溜的面團,就手搟成一張大面皮。
阿紫這里沒有豆粉,姜明哲便切了些小蔥,拌入豆油、青鹽,均勻抹在面皮上,卷起后切劑、搟開,不多時做出十張碟子大小的面餅。
這時那鐵板也涼了,姜明哲拿去后院,使竹刷刷去焦糊,沖涮干凈拿回,重新擱在灶上。
阿紫見他一個男子漢,干起這些廚房活計有條不紊,比之追風子還要利索干練的多,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歡喜。
忍不住暗暗想道:師父常常讓我去飯?zhí)脦兔?,還說我不會做女人的活計,將來肯定嫁不掉,哼哼,看大生姜手腳多么利索,可見這些活計,還是男人干才好,唉,只是這世間男子,肯和大生姜這般干活的,怕是沒幾個。
但是再一想,也不盡然,三師兄追風子也會啊!
念頭這么一轉(zhuǎn),阿紫立刻撇嘴搖頭,就算會有什么用,長得那么胖那么丑。
灶臺里火還未熄,姜明哲把鐵板放上灶口,待燒的熱了,提起壺嘴彎彎的小油壺,倒了些在鐵板上,使鏟子推開,然后烙餅、添油、翻面,反復幾次,餅子已呈現(xiàn)出金黃色的色澤,香氣撲鼻。
阿紫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歡呼道:“你做的狗澆尿好香??!”
姜明哲取來碟子,盛了香噴噴的餅子放上桌子:“師姐先吃,我把剩下的也烙了?!?/p>
阿紫蹦蹦跳跳過去坐下,正要開吃,忽又停下,起身回到姜明哲身邊:“哼,你又不是伺候我的廚子,我要等你做好了,和你一起吃。”
姜明哲順口道:“餅子冷了就不好吃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