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的路本就崎嶇,更何況是這樣人跡罕至的森林,溫行手里的火把幾乎全照在她身前,這樣漆黑的夜里,她根本無法分神去觀察四周的情況,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慢慢適應著這樣的黑夜。
不知過了多久,只感覺腳下的路是在上坡,她越走越累,漸漸適應下來,抬頭去看四周,依舊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溫行模糊地輪廓離自己一步遠地距離走在前面,那只掌著火把的手一直縈在她身前,為她照著腳下地路。
就這樣一前一后,她踩著他踩過的路,繼續(xù)往前走,越往前走樹木越高大,那些雜亂的叢林少了,腳下的路也比方才平坦路些,慢慢地還隱隱聽到了水流地聲音。
“殿下?!彼嘶鸢?,停住,刻意壓低了聲音喚她。
唯一的那點光亮不見了,她抬頭看他,卻連模糊地影子也看不到了,她也壓低了聲音,“怎么了?”
黑暗中,她看不見,只感覺到他的氣息離她更近了些,混著林子里的微風,幾乎撲在她耳邊,“殿下,前面有水源,許多獵物夜里會守著水源棲息。不能再燃火把了,會驚到它們?!?/p>
不知是不是發(fā)絲繞到了耳朵上,她覺得有些癢,抬手捏了捏,“嗯。”
溫行說的也是,林子里的獵物大多都怕火,若他們一直舉著火把,怕是不能他們看見獵物,獵物便四散逃走了。
她試探性地往前邁了一步,又停了下來。她這兩世雖說也是受盡搓磨,可到底是皇城里長大的,出入有車轎,夜里府內長燈盡明,此刻這樣的境況,她也是
那只虎徹底沉寂下來,這片林子又重歸寂靜。又過了半刻,確認那只虎徹底沒了動靜,溫行將火把點燃遞到她手中。
“殿下,可以去看一下了?!?/p>
她舉著火把和他一道往溪邊那只虎走去,熹微的火光中,她看到他的手始終緊緊握著那把弓,并沒有放松警惕。
他走在她前面,將她與那只倒在地上的虎隔開,她走在他身后頻頻回頭看,總覺得身后像是有眼睛在盯著自己,卻又什么也看不見。
她定了定神,連夜的奔波,神經(jīng)繃緊,她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不過如今此事也還算順遂,這只虎足夠讓沈棟奪得此次秋獵的頭籌了。
溫行用手探了探那虎的鼻息,確定它死透了后,又去撿了些枯木樹枝過來,邊彎腰生火邊對她道:“殿下,你在這里等我,生了火其他野獸不敢過來,我去牽馬來?!?/p>
停馬的地方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把這只虎拖過去確實費勁,不過倒也不用他再跑一趟過去,她的那匹馬是她往年用慣的那匹,那馬尋著哨聲便能自己找過來。
“阿行,不必去了?!闭f著從袖筒里那出了個骨哨,放在嘴邊吹了三聲。
轉頭看見他正瞧著自己,便拉著他一起坐著火堆邊,“馬兒會自己過來的,你也烤烤火吧?!?/p>
“是,殿下。”
火苗不斷升騰,照的四周都明亮起來,她看清他眼里的笑意。
總覺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好像許多次這樣漆黑的夜里,他都在她身邊。對著她時,眼睛里也總是盛滿笑意。
他不像前世別人口中形容的那樣冷漠,相反,他是一個很溫暖的人,真不知前世關于他的那些謠言究竟是怎么傳出來的。
若不是她有血海深仇背負在身,或許她不會設計出白洪山那樣的事去搓磨他,或許她會對他多幾分真誠。
可這世間的事從來都由不得她選。
思忖之間,馬蹄輕踏的聲音漸漸清晰,馬兒快到了,她起身朝著四處的黑暗張望,山林寂靜,偶有蟲鳴,至此也算是不虛此行。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