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橋默默看著躺著的狄未青,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會兒就嘆一口氣。
滿屋子都是他的幽怨。
薛香在柜子里伏到狄繡的耳朵邊,極盡所能地小聲:“我們還出去吃飯嗎?”狄繡猶豫不決,這時候出去未免太尷尬。
她往回縮了縮,薛香就在她身后,這一縮直接縮到他身下,就像個罩子把狄繡罩在了身形之中。
狄繡覺得過近了,他身上的泥巴味兒都聞得清清楚楚,抬頭抗議,又撞在薛香的下巴上。
薛香齜牙咧嘴,她成心想將我一把吃飯的好牙撞掉是不是。
狄繡聽他“嘶嘶嘶”地倒抽氣,捂住他的嘴,搖頭低聲道:“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出去呢,你別說話。
”倒也不用再想了,萬橋在她背后挑開了柜門,世界霎時亮堂了。
兩個人像犯了錯的孩子被家長抓包,手拉著手挪出來。
薛香怕自己再被扔進四方牢里去。
狄繡抬眼看看萬橋,又飛快地向下瞥回視線,再偷偷看他一眼收回眼。
她與父輩相處的經(jīng)驗不足,宋卓只知道打罵她,她也看見宋卓就跑。
此時亦是手足無措,也同萬里晴一般“嗯嗯”地支支吾吾。
萬橋認出這兩個做賊心虛的家伙,都是被他扔進牢里的。
他與二人同轉(zhuǎn)動的太極魚符般防守著轉(zhuǎn)動半圈。
薛香不喜賣關(guān)子,也不愛無意義的僵持。
他直截了當?shù)貏澇鲅g的劍,對萬橋說:“我們救你夫人回來的,還立了君子協(xié)議,你可別冤枉好人哦。
”“哦?”萬橋眼瞅著薛香的衣服下擺也全是泥,說道,“就是你打的吧?”“說了別冤枉好人。
”“那你說說,你們立的什么君子協(xié)議。
”薛香于是把結(jié)息草換秘方的事交代出來。
萬橋?qū)Y(jié)息草也是熟悉至極,只是二十五年前河神死去后,楓南嶺母河里所有的結(jié)息草盡數(shù)枯萎。
那草只河神一人能植,他費盡心機也無法保住哪怕一棵幼苗。
若是那草還能在此生長,狄未青也不必每月將自己的血混入楓南嶺的飲用水中,消解瘴氣的毒素。
有結(jié)息草的配合,她便只需每年一次例行放血,保證萬無一失。
而如今,她的血液已無法再自我供給,只能每月選一人與她換血,她將別人的血引給自己消化成自己的血,換出去的血送入飲用水,如此這般讓所有人茍延殘喘,直至她的身體系統(tǒng)崩壞。
她確實是楓南嶺所有人的神。
萬橋心想,如果當初天界索要河神的命時,他出手庇佑一下,會不會現(xiàn)在就不會淪落到如此難捱的境地。
但也許當時保下了河神,楓南嶺早就被夷為平地。
他沒有試錯的機會。
錯了也只能錯下去。
現(xiàn)下,竟能再次聽到有關(guān)于結(jié)息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