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韶哄他,“阿硯乖,躲在門口,先聽聽阿翁和父君在說什么?!?/p>
謝硯素來是個聽話的孩子,謝韶哄他聽,他便果真湊過去,小小的身子趴在殿門上,豎起耳朵,安安靜靜地往里頭看。
殿里的談話不知什么什么時候開始的,她們到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爭論得很激烈了。
殿里也不止那君臣二人,似還有幾個近臣。
那蒼老的聲音隔著大殿也能聽得十分清楚,“都到這一步了,老臣拼了這條老命,哪怕是死,也不能就此撒手不管了?!?/p>
“秦國公主端莊秀麗,自得見大王一面,便芳心暗許。秦王誠意十足,愿以十城為聘,國禮也是一車一車地往晉陽送。大王何不再結(jié)秦晉之好,半年便可亡韓,從此三家歸晉!我晉國大軍再借秦軍兵分兩路,一路北去滅燕,一路東去伐齊,最遲三年,三年之內(nèi)可平北地矣!”
殿內(nèi)有人附和道,“正是如此啊大王,韓國的戰(zhàn)書就要來了,眼看就要在南邊開戰(zhàn),大王征戰(zhàn)多年,魏趙兩家都已人疲馬乏,糧草告罄,實在不是打仗的好時機??!”
一人言罷,另一人緊接著又道,“韓國一向與趙國結(jié)盟,如今趙國戰(zhàn)敗,趙王投降北去,韓國自知唇亡齒寒的道理,一旦開戰(zhàn),必舉全國之力反抗,請大王三思??!”
一人請大王三思,其余諸臣亦一樣齊聲山呼,“請大王三思,大王三思?。 ?/p>
殿內(nèi)諸臣連連點頭應(yīng)道,“晉國需要休養(yǎng)生息,一時不能再打啦!”
晉君不開口,底下的人也就越說越激憤。
“再打下去,軍心不穩(wěn),引得晉國政權(quán)動蕩,其余諸國必鉆了空子群起而攻之。”
“正是,正是??!去年春趙氏不就先在內(nèi)部攻訐殺伐,動搖了國本嗎?千萬不能動搖趙氏的慘禍?。 ?/p>
群臣的話句句在理,也步步都是為晉國考量,晉君豈會不知,因而他雖不悅,卻沒有可反駁的。
在群臣的議論聲中,崔若愚又道,“老臣已為大王謀好了路,先娶秦公主,結(jié)秦晉之好,再納趙公主,以安諸國之心?!?/p>
晉君這才開了口,聲音聽起來冷冷的,“先生糊涂了,韓趙魏三家都是我姬氏宿敵,豈能納娶?”
那老者力勸,“大王啊,這不過是個權(quán)宜之計!叫韓人知道,晉王賞罰分明,罰了魏氏,優(yōu)待趙氏,韓國為保宗廟,自然不戰(zhàn)而降,大王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拿下韓國,此乃兵家上策??!”
眾臣便跟著附和,“事關(guān)晉國國運,請大王三思??!”
在眾多的附和聲中,忽而殿內(nèi)一靜,又聽得有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進了殿。
阿磐側(cè)耳去聽,隔著殿門,竟聽見了南平的聲音。
“大王便留下平兒,平兒什么都不要,平兒甘愿留在晉宮為質(zhì),保證哥哥老老實實地待在塞北,再不回來!若是哥哥有二心,平兒愿意自行前往軍中,甘愿引頸受戮,開刀祭旗!”
南平是豁出去了。
果真在大婚前想方設(shè)法,闖進了建章宮。
不,不不,不是闖進來的,她從一瘸一拐地從側(cè)殿進去,走的不是建章宮大門。
不管是與誰通了氣,還是買通了哪個宮人,但必是已經(jīng)提前籌謀好了。
崔若愚道,“南平公主雖是趙人,卻是個識大體的,去年魏趙開戰(zhàn),公主不就夜奔大營,愿意負荊于陣前求趙王停戰(zhàn)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