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晏竺頓了頓,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那些曾參與“文伐江南”的清流官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前有蘇哲竊詩案,陛下圣明,撥亂反正,乃我文壇之幸。然,該案之后,朝野上下,卻有一批人,自詡為‘撥亂反正’之功臣,居功自傲,目無余子,將朝廷法度視若無物,將同僚袍澤視作草芥!”
“他們黨同伐異,攻訐不休,將一場文壇丑聞,擴大為對整個江南士林的攻訐與打壓!”
他聲音愈發(fā)激昂,仿佛化身成了維護天下士子尊嚴(yán)的斗士。
“此風(fēng)不絕,今日是國舅毆打忠烈之后,明日,又會是誰,打著‘清流’的旗號,行黨爭之實,踐踏我大玥的文風(fēng)與風(fēng)骨?”
“長此以往,朝綱何存?國法何在?!”
誅心!
這是赤裸裸的誅心之言!
他竟將寧青萍的斗毆,上升到了整個朝堂的路線之爭!
他這是要將所有在蘇哲案中,站在皇帝這一邊的官員,全部拉下水,打上“結(jié)黨營私,驕橫跋扈”的標(biāo)簽!
這是對皇帝那場菊宴勝利的,最惡毒的反撲!
“臣等,附議!”
“請陛下嚴(yán)懲兇手,整肅朝綱!”
一瞬間,巫晏竺身后,那十幾名太后與江南勢力豢養(yǎng)的官員,如同商量好了一般,齊刷刷地跪倒在地,聲勢浩大,如同一堵人墻,向著龍椅逼壓而來。
他們不僅要寧青萍死,他們還要借此機會,否定皇帝之前所有的勝利,將整個朝堂,重新拖入黨爭的泥潭!
太極殿內(nèi),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站了出來。
兵部尚書,易澤。
此人是太后的遠房表親,是李家在軍方安插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他此刻站出來,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代表軍方向皇帝施壓。
然而,他一開口,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陛下?!?/p>
易澤臉上帶著焦急與“公允”的神色。
“寧國舅毆打忠烈之后陳凡一事,性質(zhì)惡劣,影響巨大。如今京營將士群情激奮,城外大營亦是議論紛紛。若不盡快給出一個明確的交代,恐怕會動搖軍心,釀成大禍??!”
他看似在為軍方說話,字里行間,卻充滿了煽風(fēng)點火的意味。
“動搖軍心”四個字,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壓在了何歲的肩上。
他巧妙地將一個個案,與整個大玥王朝的軍事穩(wěn)定,捆綁在了一起。
這是在逼宮!
赤裸裸的逼宮!
何歲端坐于龍椅之上,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地,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
“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