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歲的眉梢,幾不可察地輕輕一動。
他身體前傾的細(xì)微動作,泄露了他瞬間被提起的興趣。
“無鞘之劍?”
這個詞,像一根精準(zhǔn)的鋼針,瞬間刺中了他心中某個最隱秘、最興奮的點(diǎn)。
“是?!?/p>
寧白露的指尖,白皙而修長,如點(diǎn)破一池春水,輕輕點(diǎn)在了密報(bào)上那行用朱砂寫就的、觸目驚心的警告文字上。
“臣妾細(xì)查過此人的履歷。他并非不懂變通,而是……不屑于變通?!?/p>
“他心中的忠誠,不是對陛下您,也不是對大玥的江山社稷?!?/p>
寧白露的聲音壓得更低,字字如冰珠落入玉盤,清晰,且刺骨。
“他忠于的,是他心中的‘公理’與‘法度’。”
“這柄劍,鋒利無匹,足以將漕運(yùn)這等盤根錯節(jié)的百年沉疴,連根斬?cái)唷5蚱錈o鞘,一旦出鞘,便是不死不休。它飲血,卻不辨敵我,極易傷人,也極易傷己?!?/p>
她緩緩抬起頭,清澈的眼眸穿過搖曳的燭光,毫無畏懼地直視著何歲的眼睛。
那里面沒有半分猶豫,沒有半分退縮,只有與君王在棋盤兩側(cè)對坐,共同執(zhí)掌生死的冷靜與坦誠。
“所以臣妾斗膽以為,此人,此劍,不可用于‘治’,只可用于‘亂’?!?/p>
【好家伙!】
【朕的皇后這是給朕推薦了個什么怪物?這不是國之棟梁,這是國之兇器??!】
【不可治,只可亂……嘖嘖,這話術(shù),朕喜歡!】
何歲的內(nèi)心已是波瀾壯闊,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甚至故意皺起了眉頭,用一種帶著考校意味的語氣問道:
“哦?依梓潼之見,朕該如何用這把‘亂世之劍’?”
寧白露仿佛早已料到他有此一問,聲音愈發(fā)沉靜。
“陛下若用他,便不能給他明確的目標(biāo),更不能給他詳細(xì)的方略?!?/p>
“只需將他放在那個位子上,再賜予他足以斬?cái)嘁磺凶璧K的權(quán)力?!?/p>
“然后,我們只需靜靜看著?!?/p>
“看著他憑著本能,將那潭死水?dāng)嚨锰旆馗玻粗麑⑺胁卦谒嫦碌亩旧?、水鬼、牛鬼蛇神,全都逼出來,讓他們在陽光下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