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渾濁的眼中是壓抑不住的貪婪與火熱,那光芒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噴薄而出。
他死死攥著手中那桿早已磨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破舊長槍,心臟在肋骨下“砰砰”狂跳,如同戰(zhàn)鼓擂動。那不是因為恐懼,恰恰相反,是源于一種即將要掌控一切、為所欲為的極致興奮!
京城!
這就是傳說中遍地黃金、女人如水的京城啊!
出發(fā)前,京郊大營的主將趙屠將軍唾沫橫飛地向他們保證過。
城里那個乳臭未干、常年病歪歪的小皇帝,早就被首輔大人的雷霆手段嚇破了膽,此刻恐怕正躲在龍椅下瑟瑟發(fā)抖!
至于守城的那些金吾衛(wèi),不過是一群拿著高俸祿、連刀都快握不穩(wěn)的軟蛋廢物,一沖就垮,一嚇就跪!
“清君側(cè),誅國賊!”
口號喊得山響,但在張三這種大頭兵的心里,翻譯過來只有一句話——只要沖進去,金銀財寶任你搶,高門大戶的閨女小姐任你睡!
想到那些平日里只能在夢里幻想的、肌膚如雪的嬌貴女人,即將要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饒,張三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一股邪火從小腹直沖腦門。他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同樣滿臉潮紅、眼神狂熱的袍澤,咧開大嘴,露出一口被劣質(zhì)煙草熏得焦黃的牙齒。
“兄弟們,這潑天的富貴,輪到咱們了!”
“吼——!??!”
隨著主將趙屠那柄巨斧向前猛地一揮,數(shù)萬叛軍如開閘的黑色洪水,發(fā)出了足以震散流云的野蠻嘶吼,朝著那座洞開的、仿佛在用沉默嘲笑他們的玄武門,席卷而去!
太順利了!
順利得讓人感覺不真實!
沖過城門,象征性的抵抗簡直就是個笑話,幾十個金吾衛(wèi)連像樣的陣型都沒擺出來,就被他們沖鋒的鐵蹄瞬間碾成了肉泥。
他們踏上了那條足以容納十馬并行的朱雀大街,勝利的狂喜讓張三幾乎要仰天長嘯。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盤算,待會兒是先去搶錢莊,還是先去砸開哪家達官貴人的府門,找?guī)讉€漂亮的小娘子快活快活。
整條朱雀大街,死寂得可怕。
兩側(cè)的商鋪門窗緊閉,街道上空無一人,連一聲狗叫都聽不見。這詭異的寂靜,本該讓人警惕,但在被貪婪沖昏了頭腦的叛軍看來,這無疑是城中軍民畏懼到了極點的明證!
然而,就在張三催動馬匹,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幻想著即將到來的榮華富貴之時——
異變,陡生!
“咻——咻——咻——咔嚓!”
一陣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機括繃緊與彈射聲,毫無征兆地,從街道兩側(cè)那些緊閉的店鋪門板之下、從堅硬的青石地磚縫隙之中,驟然炸響!
那聲音整齊劃一,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瞬間撥動了地獄的琴弦!
下一秒,上百條涂抹著黑褐色桐油、比成年人手臂還粗的絆馬索,如同從地獄深淵中猛然伸出的奪命觸手,從四面八方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猛然彈出、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