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內(nèi),齊沛瑤便讓春桃取來銀簪,小心翼翼地挑開那西域傷藥的瓷瓶封口。藥膏呈琥珀色,質(zhì)地細(xì)膩,湊近了聞,竟帶著一絲極淡的冷香,全然沒有尋常傷藥的苦澀氣。
她用銀簪挑出一點藥膏,在指尖碾了碾,又放在鼻尖細(xì)嗅。社畜生涯練就的敏銳直覺讓她總覺得這藥不簡單——三皇子溫研之素與朝臣無涉,偏在她“失足”后送來珍品,還特意讓公公叮囑“按時涂抹”,未免太過刻意。
“春桃,”她將藥膏放回盒中,“你去庫房找些上好的傷藥來,就說是我覺得這西域藥膏氣味太重,用不慣?!?/p>
春桃雖疑惑,卻還是依言去了。等房門關(guān)上,齊沛瑤立刻將那錦盒鎖進(jìn)梳妝臺的暗格。這藥暫且不能用,留著或許能探出些線索。
她重新靠回軟枕,指尖敲著膝蓋,開始梳理眼下的局面。蕭策今日的到訪打亂了她的節(jié)奏,卻也讓她摸清了對方的態(tài)度——他對原主的“轉(zhuǎn)變”顯然存疑,明天的月老廟之行,他定會更加警惕。
“硬碰硬不行,就得借勢?!饼R沛瑤喃喃自語,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梧桐上。相府的綢緞莊在月老廟街口,若能在那里設(shè)個“局”,既能避開與男女主正面沖突,又能順理成章地攪黃他們的會面,豈不兩全其美?
正琢磨著細(xì)節(jié),春桃捧著自家藥箱回來,身后還跟著個捧著賬本的賬房先生。
“小姐,賬房劉先生聽說您要去看城西的綢緞莊,特意把鋪子的賬目帶來了。”春桃解釋道。
劉先生躬身行禮:“見過大小姐。城西錦繡莊的賬目都在這兒,您過目。”
齊沛瑤接過賬本,隨意翻了幾頁。上面記著每日的收支,倒也清晰。她指尖停在“租金”一項上,忽然問:“錦繡莊隔壁是什么鋪子?”
劉先生愣了愣,答道:“是家茶館,生意不算紅火,上個月還托人問過,想把鋪子盤出去呢?!?/p>
齊沛瑤眼睛一亮。茶館?這可是個絕佳的觀察點。
“盤出去?”她抬眼,“要價多少?”
劉先生報了個數(shù),不算便宜,但對相府而言不過九牛一毛。
“你去回話,這鋪子我們要了?!饼R沛瑤合上賬本,語氣干脆,“今天之內(nèi)辦好手續(xù),我明天要用?!?/p>
劉先生驚得張大了嘴:“大小姐,這……是不是太急了?至少得驗驗房契,核核賬目……”
“不用?!饼R沛瑤搖頭,“我要的是鋪子的位置,手續(xù)從簡,銀子不是問題。”
她要的就是快。明天男女主去月老廟,隔壁茶館正好能盯著他們的動靜,若是有什么變故,也能及時應(yīng)對。
劉先生見大小姐態(tài)度堅決,不敢再勸,只得應(yīng)下:“是,奴才這就去辦?!?/p>
等劉先生走了,春桃才咋舌:“小姐,您這是要讓什么?突然盤下茶館……”
“明天你就知道了?!饼R沛瑤神秘一笑,又想起什么,“對了,去給我找身素凈些的衣裳,明天穿。”
春桃更糊涂了,卻還是應(yīng)著去了。
房內(nèi)重歸安靜,齊沛瑤拿起那本賬本,指尖在“錦繡莊”三個字上劃了劃。前世讓項目策劃時,她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場地優(yōu)勢布局,明天這場“破壞會面”的戲,她要唱得滴水不漏。
正想著,窗外忽然傳來幾聲鳥叫,調(diào)子清脆,不像是尋常麻雀。齊沛瑤走到窗邊,見一只灰羽小鳥落在梧桐枝上,正歪頭看著她。
她心里一動。相府的侍衛(wèi)個個精干,府里怎會有野鳥敢如此大膽?
那小鳥見她看來,撲棱棱飛走了,翅膀下竟露出一點極淡的金色。
齊沛瑤瞇起眼。這鳥……像是被人馴養(yǎng)過的。是誰在盯著她?蕭策?還是……三皇子溫硯之?
她回到桌前,重新打開那錦盒,盯著里面的藥膏看了半晌。或許,答案就在這藥膏里。
“春桃,”她揚(yáng)聲喚道,“去把府里最懂藥理的張嬤嬤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