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色稀薄,如一層慘淡的灰紗籠罩著沉寂的宮苑。
青嵐居的側門悄然開啟,一道纖細迅捷的黑影如貍貓般滑出,正是翠香。
她一身緊束的夜行衣幾乎融入夜色,只余下行動間衣料摩擦的細微窸窣。
她警惕地四顧,確認無人,便朝著某個方向疾行而去。
翌日清晨。
天光初透,檐角的風鈴在微涼的晨風中發(fā)出清泠的低響。
穆玄澈已穿戴齊整,步履匆匆趕往上朝。
內殿里,邢煙因著身孕尚在沉沉安睡,呼吸均勻綿長。
青嵐居內,小鄧子早已將探得的消息火速稟報給了寶珠。
他壓低聲音,神色凝重:“寶珠姐姐,查清了,昨夜翠香鬼祟異常,去了雜役局。奴才打聽定清楚了,她是在尋人辦歹事兒?!?/p>
聞言,寶珠心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竄上脊背。
她強自鎮(zhèn)定,待小鄧子退下,才疾步轉入內殿。
邢煙剛剛被喚醒,睡眼惺忪間,寶珠已撲到榻前,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小主,不好了!云嬪那邊恐怕要對您動手了!”
出乎意料,邢煙聽罷,面上非但不見絲毫慌亂,嘴角反而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寒意凜然。
“她總算按捺不住,決定動手了么?”
那語氣,竟似早有預料,甚至帶著一絲了然的嘲諷。
“小主!”
寶珠見她這般反應,愈發(fā)心焦如焚。
“奴婢這就去稟告趙公公!您懷著龍裔,萬不能有閃失!咱們不如暫且搬到皇上的東暖閣去避避風頭?”
邢煙卻已慢悠悠地自柔軟的床榻上起身。
她動作從容,帶著孕中特有的慵懶,臉上是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傻寶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既起了心,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尋著法子?!?/p>
她越是這般輕描淡寫,寶珠心頭的巨石便越重。
“小主!話雖如此,可云嬪在宮中根基深厚,心腸又最是狠毒,她若真要使什么陰招,咱們防不勝防??!”
寶珠的擔憂字字泣血,句句在理。
邢煙眸光微凝,一絲決絕的光芒閃過。
她心中已有定計,只是時機未到,不便全盤托出。
她正要開口安撫寶珠,殿外忽地傳來春分清脆的通傳聲:“寶珠姐姐,孟答應身邊的侍女求見貴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