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江水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鱗光。
官船破開波浪,平穩(wěn)地航行在江心,但船體細(xì)微的晃動仍讓楚云舒難以安眠。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披了件外裳,推開艙門。清冷的夜風(fēng)撲面而來,帶著江水的濕潤氣息,將她因暈船而混沌的頭顱吹得清醒了幾分。
甲板上空無一人,只有值夜水手劃動船槳的聲音緩緩傳來。
楚云舒走到船頭,心中盤算起了新的打算。
離京前的種種謀劃被打亂,但這趟江南之行,或許也是一個機會。
她凝望著幽深的江面,思緒飛轉(zhuǎn),一遍遍地梳理著記憶中那本小說模糊的情節(jié)。
書中,謝沉舟會在查案過程中遭遇一次兇險的伏擊,身負(fù)重傷,有一段在地方上滯留養(yǎng)傷的劇情。
謝沉舟自顧不暇之時,或許就是她離開的最佳時機,到時候她帶著積攢下的銀錢,找一處隱蔽的小鎮(zhèn)生活。
但,前提是她需要一個新的身份,和路引,楚云舒有些懊惱,自己之前就買好了新身份,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拿到路引就跟謝沉舟來了江南。
現(xiàn)在她身邊都是謝沉舟的人,要去辦錄路引也來不及了。
楚云舒正想著該怎么辦時,一個低沉而隱含擔(dān)憂的嗓音,毫無征兆地從身后不遠(yuǎn)處輕輕響起:
“云舒?”
楚云舒猛地一顫,瞬間從思緒中驚醒,她轉(zhuǎn)頭。
幾步之外,月光勾勒出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劍眉星目,正是蕭長風(fēng)。
男人不知何時站在艙門通向甲板的過道陰影里,那雙總帶著幾分風(fēng)流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滿了關(guān)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情愫。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龐,忍不住關(guān)心道:“夜深露重,你身子弱,又暈船不適,怎么獨自一人在此吹風(fēng)?”
“長風(fēng)?我有些憋悶,就出來吹吹風(fēng),透透氣?!?/p>
他也是。
蕭長風(fēng)聽到她的話,眼睛卻微微亮了起來,為這巧合感到隱秘的竊喜。
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到楚云舒?zhèn)群蠓缴越稽c的位置,也望向前方廣闊的江面,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
“這般巧。我也是覺得艙內(nèi)氣悶,這月下江景頗有意趣,便出來看看江水?!?/p>
楚云舒抬頭,看著被烏云遮住的月亮,又看看什么都看不清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