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姬說著話,謹(jǐn)慎地往外瞧了一眼。
見正堂的大門已被司馬敦掩緊了,隔著直棱門,雖仍能瞧見那些宮人婢子的腦袋,但好在他們不敢明目張揚(yáng)地趴在門口窺探。
那涂著丹寇的手這便把那青銅小鼎里的肉羹全都倒進(jìn)了一旁案上的陶罐里,輕聲說話,“我原也沒有打算害大公子,你我是同鄉(xiāng),又是一起在趙營里逃過命的,到底與旁人不一樣,我豈能害你,你說是不是?”
阿磐微微點頭,也許是罷。
只是知人知面,誰知道心里是不是也這么想呢?
她吃夠了云姜的虧,不敢輕易再信誰。
春姬再開口時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太后若知道大公子無事,我是少不了一頓責(zé)罰的。我受罰倒不要緊,只是,她必還得想出旁的法子。王父不在,東壁到底是危險的。阿磐,你要好好想想怎么辦。”
是了,餓狼的獠牙一旦呲露出來,就必得趕盡殺絕,否則東窗事發(fā),那就是自尋死路。
因而西太后不會善罷甘休,阿磐知道。
倒不如借這個機(jī)會把春姬爭取過來,以后宮里但凡有個風(fēng)吹草動,她在東壁,心里也能有個數(shù)。
阿磐取出帕子,叫起了舊時的稱呼,“春姐姐,今日多謝你了。”
春姬嫣然一笑,笑得豐姿冶麗,“不必說謝,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以后我們母子,還請你和王父多多關(guān)照才是。”
春姬眸子清澈,面色坦然,倒也是赤誠的。
阿磐點頭,握住春姬的手拭了個干凈,“春姐姐放心,我必會記著你的好。以后宮里有什么事,我也指望著春姐姐差人來,與我多說上幾句呢。”
春姬反握住她的手點頭應(yīng)了,“磐妹妹,你也放心?!?/p>
又來握著謝硯的小手,大聲笑道,“大公子吃飽了,春娘娘也要回宮啦?!?/p>
謝硯笑瞇瞇的,撓著她的手心。
春姬也笑,笑著逗弄著謝硯,“早就聽說過大公子極其聰慧,將來必定大有作為,但愿,但愿我也能生出這么好的孩子來。”
阿磐笑道,“春姐姐多行善事,就能保得母子平安富貴?!?/p>
春姬應(yīng)了,撫著肚子起了身,“我懂的。不早了,說多了就要引她們生疑。你自己多留意,我也就回去復(fù)命了?!?/p>
送春姬出了正堂,那幾個婢子還想扭頭往里頭瞅。
司馬敦在廊下挎刀杵著,留守東壁的虎賁也就在兩旁盯著,阿磐就立在門樘,大大方方地問起來,“看什么?”
那幾個連忙低下頭去,聽春姬道,“不早了,趕緊回宮向娘娘復(fù)命才是?!?/p>
那幾個這才趕緊跟著往外走,由著他們往外走,算著時間,約莫算到他們走到了穿堂,司馬敦這才大叫一聲,“大公子!不好了!大公子不好了!快叫醫(y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