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及笄驚變（第1頁）

銅鏡里的少女已換上月白襦裙，裙擺掃過地面時悄無聲息。林疏玥看著鏡中素凈的自已，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是母親留給他的舊物，溫潤的光澤襯得她眉眼愈發(fā)清冽。

“小姐，真的不戴那支赤金點翠步搖嗎？”春桃捧著首飾盒，還是有些不放心，“及笄禮上總要l面些，不然……”

“l(fā)面從來不在首飾上?！绷质璜h打斷她，指尖撫過鬢角，“走吧。別讓客人們等著急了”

穿過抄手游廊時，廊下的紅燈籠晃得人眼暈。府里的丫鬟仆婦們都穿著簇新的衣裳，見了她紛紛行禮，臉上堆著笑，可那笑容背后藏著什么，林疏玥如今看得一清二楚。

前世她就是被這些虛浮的恭敬迷了眼，以為自已是尚書府嫡女，身份尊貴，便高枕無憂。直到臨死前才明白，這深宅大院里，最不值錢的是臉面，最致命的是人心。

“姐姐！”

林映雪從月亮門后走出來，依舊是那身鵝黃羅裙，只是發(fā)間多了支銀質流蘇簪，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她看到林疏玥的裝扮，眼睛亮了亮，隨即又露出擔憂的神色：“姐姐怎么穿得這么素凈？若是被賓客瞧見了，怕是會說咱們尚書府虧待了你?！?/p>

林疏玥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林映雪卻不依不饒，伸手想去拉她的衣袖：“姐姐聽我的，快去換件衣裳吧，我那里還有件藕荷色的……”

“不必了?！绷质璜h側身避開她的手，語氣冷淡，“我穿什么，就不勞妹妹費心了。”

林映雪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她總覺得今天的林疏玥不對勁，眼神冷得像冰，說話也帶著刺，全然沒了往日的溫和和乖巧。

難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林映雪定了定神，又堆起笑：“姐姐說的是，是我多嘴了。母親在前廳等著呢，咱們快些過去吧?！?/p>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前廳，喧鬧聲頓時涌了過來。

尚書府的前廳今日格外熱鬧，紫檀木的八仙桌擺了記記三排，桌案上擺著蜜餞、干果和時鮮瓜果，香氣撲鼻。來賀的賓客多是京中官員的家眷，穿金戴銀，笑語盈盈，見林疏玥進來，紛紛停下話頭看過來。

目光有好奇，有審視，也有毫不掩飾的挑剔。

林疏玥能感覺到那些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重量，尤其是看到她身上那件素凈的月白襦裙時，不少人眼里都露出了驚訝和鄙夷。

“那就是尚書府的嫡長女？怎么穿得這么寒酸？”

“聽說她性子溫順，看來是真的，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p>

“你看她妹妹，穿得多水靈，倒像是嫡出的……”

竊竊私語聲像蚊子似的鉆進耳朵里，林疏玥卻面不改色，徑直走到正廳中央，對著上首的母親蘇氏行了一禮：“女兒給母親請安。”

蘇氏穿著一身石青色繡牡丹的褙子，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只是臉色有些復雜。她看著女兒身上的月白襦裙，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她不是沒聽說林疏玥不肯穿那件云錦裙的事，心里正納悶，見女兒此刻被賓客議論，臉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強笑道：“快起來吧，吉時快到了?！?/p>

林映雪適時地走上前，扶著蘇氏的胳膊，柔聲說：“母親，姐姐許是覺得及笄禮不宜太過張揚，才穿得素凈些，可見姐姐心思多細?！?/p>

這話聽著是在幫林疏玥，實則坐實了她“穿不起好衣裳”的傳言。

果然，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些。

林疏玥抬眼看向林映雪，只見她眼底藏著一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