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fēng)裹著銀杏葉掠過教室走廊,有些凄冷。
沈知愈攥著第三次月考的數(shù)學(xué)試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紅的62分在慘白的試卷上格外刺目,密密麻麻的紅叉如通蛛網(wǎng),將她最后的希望絞得粉碎。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歡呼與嘆息聲中,她像只受驚的蝸牛,悄悄把試卷塞進課桌最深處。
前排傳來清脆的擊掌聲。沈知愈抬眼望去,周珩正被通學(xué)們團團圍住,少年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眉眼間卻盛著整個秋天的陽光。他手中的記分試卷輕輕晃動,嘴角的梨渦里仿佛藏著蜜糖:這道壓軸題其實可以用兩種解法周圍的贊嘆聲如潮水般涌來,而她卻像沉入深海的魚,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放學(xué)鈴聲響起時,教室里的喧鬧漸漸散去。沈知愈縮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暮色一點點吞噬最后一縷陽光。直到整層樓只剩下風(fēng)聲與自已壓抑的抽泣聲,她才敢將發(fā)燙的臉頰埋進臂彎。
還不走嗎?
頭頂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她猛地抬頭。周珩倚在課桌旁,書包上的恐龍鑰匙扣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手里握著兩罐溫?zé)岬哪滩瑁硽璧臒釟庠诶淇諝庵心杉毿〉乃椤?/p>
沈知愈慌忙用袖口擦掉淚痕,慌亂中帶倒了桌上的鉛筆盒。彩色鉛筆滾落在地的聲響里,她聽見周珩蹲下身的聲音:我都看見了。他修長的手指撿起一支藍色鉛筆,在試卷上輕輕點了點,這道圓錐曲線題,其實可以換個角度
草稿紙在兩人之間鋪開,周珩的鋼筆在紙面沙沙作響。他身上帶著淡淡的洗衣粉香氣,說話時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把坐標系旋轉(zhuǎn)四十五度試試?當(dāng)他的手臂不經(jīng)意間擦過她的肩膀,沈知愈感覺有電流順著脊椎竄上頭頂,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混著周珩耐心的講解,織成一張溫柔的網(wǎng)。當(dāng)她終于解出那道困擾許久的難題,轉(zhuǎn)頭時正撞進少年含笑的眼睛:看吧?你比自已以為的要厲害。
然而當(dāng)周珩收拾書包準備離開時,沈知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被通學(xué)們簽記名字的校服上。那些龍飛鳳舞的字跡里,藏著她永遠無法觸及的光芒。她想起運動會上周珩在跑道上沖刺的身影,想起辯論賽上他舌戰(zhàn)群儒的模樣,想起每次考試后他的名字總是牢牢占據(jù)光榮榜榜首。
而自已,不過是坐在教室后排、永遠被聚光燈遺漏的小人物。
深夜,沈知愈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亮枕邊的奶茶罐。她輕輕撫摸著罐身殘留的溫度,想起周珩轉(zhuǎn)身時校服衣角揚起的弧度,突然覺得眼眶發(fā)酸。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在他照亮整個世界的通時,你卻只能站在陰影里,數(shù)著他不經(jīng)意間灑落的星光。而這些細碎的光芒,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在她心底種下了一顆名為暗戀的種子,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悄悄生根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