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東緣搖搖頭說:“不難受,就是單純想靠了?!?/p>
坐在車上搖搖晃晃,哪有倚住一方穩(wěn)定享受盤石之安來得舒服。
付東緣將整個側(cè)臉都貼到了周勁肩上。
周勁看著哥兒面色確實沒有多大變化,看著景物的眼睛又是清亮的,心才安了下來。
他將肩頭放緩一些,讓哥兒枕得更舒適。
在前頭趕車的大牛聽見小夫夫倆黏糊糊的對話,滿眼羨慕,說:“新婚就是好,挨在身邊扒都扒不下來,從前我和我夫郎也這樣,但日子久了,看著對方就只有嫌棄了?!?/p>
聽這話,這大牛,對他夫郎、對他們夫夫間的感情還是有所期待,才會發(fā)出這樣的慨嘆,但他又對現(xiàn)狀感到無能為力,不知道怎樣才能改變,才生成了這樣的低落與羨慕。
付東緣在刺痛大牛的心和離開周勁的肩之間,選擇了前者,他挨著舒服,不想離開他相公的臂膀。
不過路上有的是時間,聊兩句又不礙事,不如讓大牛說出他的故事,讓他和周勁這兩個旁觀者聽聽這對夫夫關(guān)系變化的轉(zhuǎn)折點在哪。找到癥結(jié),才好給建議。
于是,付東緣拋了個話頭過去:“你和你夫郎是怎么認識的呢?”
大牛趕著牛車,不急不緩說了起來:“是在城里認識的。自小我就跟著我爹干這趕牛車的活,將車趕到城中后,要等辦完事的村民回來了才能啟程回村子。這一等短則一個時辰,長的要兩三個時辰,我哪里等得住。我爹不愛在城里逛,我愛逛,每次我都將牛車丟給他看,自己跑去城里瞎轉(zhuǎn)悠?!?/p>
“有一次,轉(zhuǎn)悠到一個偏僻的小巷里,那巷子后面?zhèn)€廢棄的園子,園子里有個哥兒蹲在地上挖樹根,我便圍過去看。那哥兒瘦瘦小小的,手上沒多大勁,挖半天,籃子只躺著一塊兩指粗細的類似葛根的東西,大的他拔不出來,我便蹲在地上幫他,這樣便認識了?!?/p>
“后來我才知道,在城里住的不一定是有錢的,也有窮得揭不開鍋,要去地里討食的。”
“過了十六,我娘便幫我張羅討婆娘的事,我說我有中意的了,不用費這個事兒,她問我是哪家的姑娘,我不與她說,我說我要先去問下他的意思,看他要不要跟我?!?/p>
“我那夫郎從前就不愛說話,每次我在他跟前晃悠,都是我在說,他悶著。那日我問他要不要跟我,他看著我,好半晌沒說話。
進城
“你迎娶你夫郎時,可曾遭過家里人的反對?”耳朵被放開,付東緣只是悄悄打量了一眼他這自作主張的夫君,便開始問大牛的話。
前頭耳朵被捂,沒聽清的那些內(nèi)容,付東緣用腳想也知道是什么。他今年二十二了,老大不小了,不再是純潔的少年。而他這位未滿十七歲的夫君,還是一副少年郎的身子骨與長相,在他看來,這才叫小,那手啊,應(yīng)該捂在他的耳朵上。
為了防止自己的耳朵再次被偷襲,付東緣這次將周勁的兩只手都捉了過來,讓它們交疊著放在周勁膝上,壓在自己手下。
“當(dāng)然是反對的,上上下下都反對。我爹和我娘希望我討個婆娘,多給家里添幾個孩子,壓根沒料到我想娶的是一位哥兒。還有家里的嬸子,也很操心,替我相了好幾戶人家,都是他們娘家那邊聲望高家境好的。她們知道我要娶的是城中的一個貧戶,連房子都是用幾塊木板搭的,都大罵我瞎了眼??蛇@有什么法子呢,我就是喜歡我們家阿巖?!?/p>
付東緣一下子就看到了癥結(jié):“所以你夫郎是你冒著所有人的反對硬娶進家門的嘍?”
大牛說:“是啊,若不早些將他娶過門,家里的那些就一直勸我去相看別的,煩都煩死了。我當(dāng)時就騙他們阿巖有了,他們才同意我將他迎娶過門?!?/p>
大?,F(xiàn)在都沒孩子,那時是真有還是假有,不是很快就被拆穿?
付東緣又問:“那你們夫夫開始疏離,是不是發(fā)生在謊言破裂之后?”
大牛搖頭說:“那不是,將阿巖娶過門的第二日,我就去跪了我爹娘,將實情告訴了他們。那時席都辦了,親戚朋友都知道了,總不能再將我們拆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