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那邊可有新的消息?”
陸一鳴聞言一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那日陳隨安那老狐貍同他打了一圈太極,什么有用的東西也沒透露,轉(zhuǎn)著圈就是一句話——“池思洵涉嫌城南命案,人死得透透的,仵作正在驗尸”,臨走還薅了他一頓酒。
等濟(jì)寧侯出宮才知,涉嫌命案事小,邊陲的二十萬大軍不服從指揮才是真。這是變著法兒問池家要兵權(quán)呢。
池驚鶴只好跟父親和盤托出,原來那日進(jìn)宮面圣他是交出了虎符才換得皇帝信任,只是段辰睿到底也沒告訴他楚云黎的下落,最后還是沈筠透露的。
眼下韃擄屢屢于平南縣挑釁,多次進(jìn)城燒殺搶掠,平民苦矣。新上任的邊陲將軍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主兒,但勝在履歷清白,是個不偏不倚的中立派,任后打的第一仗即慘敗,被敵軍以少勝多奇襲擊敗,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總算保住了平南縣。
但有池驚鶴戰(zhàn)無不勝的先例做對比,一時之間民聲載道,朝堂上彈劾的帖子一道接著一道,中立派的劣處終于也展現(xiàn)出來,左右兩派輪番轟炸,誰也不肯嘴下留情,那人被批得一無是處。
皇帝終于下定決心要換帥了,可是人選又成了問題。左右兩派仍在拉鋸,選哪一派都會打破朝堂之上的微妙平衡,眼下時機(jī)不對,段辰睿自是不肯輕易動手。大啟重文輕武久矣,而中立派里矮子里拔將軍也找不出來一個真將軍,選來選去只有表面上的“中立派”——池驚鶴可堪大任。
但君心難測,既怕他池家擁兵自重,已收回兵權(quán),又怎會輕易再拱手相讓。
此番表面上要兵權(quán),實際是在逼著池驚鶴給他找出一個能指揮得動邊陲大軍、能打勝仗的合適人選來。
眼下只有一人合適,池驚鶴的目光沉甸甸落在陸一鳴身上。
陸一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將軍,那日去大理寺,我恰巧碰到沈大人和陳寺卿相談甚歡?!?/p>
池驚鶴的臉色一瞬變得難看,眉頭緊蹙,最終卻只是擺了擺手,若無其事道:“二人本就是舊識,見就見罷。”
他心里裝著事,也不說推舉陸一鳴任職邊陲的事了,只說今日無事讓他趁早歸家。
是夜。
今夜無星,月亮潛在云層里,半遮半掩,灑下朦朦朧朧的光,料想明日不會是晴天。
池驚鶴收回視線,抬手敲了敲窗,他總算記得進(jìn)門前要征得主人同意。
窗扇半開,從里面伸出一截蔥白的手腕。
皓腕凝霜雪,池驚鶴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句形容來。
他沒急著翻窗進(jìn)去,卻一把攥住眼前那人的手腕,動作兇猛,惹得人一驚,卻也順著他,沒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