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大街空曠得過分,萬家燈火盡數(shù)熄滅,唯有路邊的路燈持續(xù)不斷地發(fā)光發(fā)熱,吸引飛蟲前仆后繼。
一如既往,沒什么例外。
于是當(dāng)沈筠再次于小巷中看見江北聲時,他眼里有過一瞬間的詫異,很快又釋懷,歸于平淡。
江北聲走近,自然而然地牽住他的手,十指交叉,沈筠沒有拒絕,他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著些什么。好半天才悶悶地說了一句:“下次吧,我今天真的很累。”
食指緩緩摩挲沈筠的手背,江北聲聞言一愣,動作也停了下來,滿心心疼和憐惜瞬間被一剎那溢出來的酸澀給淹沒,一句臨到嘴邊的關(guān)心他甚至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囫圇吞了回去,一時間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他張嘴想要辯解,又覺得似乎沒有什么必要,于是只是半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沉默在二人周圍籠罩,不斷擠壓,讓原本逼仄的環(huán)境更顯得擁擠,一呼一吸都覺得吵。
沈筠數(shù)次想開口勸他回去休息,不必再跟著自己,卻見江北聲仍舊自顧自往前走,腳下速度甚至略快他半步。他一時之間話在嘴唇打轉(zhuǎn),找不到合適的時機(jī)出口。
屋下月光疏漏,照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光影,有青苔從石板之間擠出來,填充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勾線似的。
當(dāng)沈筠數(shù)到第十一塊被青苔圍繞的石板時,圍繞在二人之間的沉默終于被打破。
“我送你回家?!苯甭暠澈箝L眼似的,開口堵住了沈筠躊躇之間的拒絕。
月光將江北聲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沈筠垂眸盯著地上的影子,許久之后快步追上去并肩和他走在一起。
“明天早上上課起不來可不要怪我?!鄙蝮扌÷曕洁?。
二人離得很近,江北聲自然聽到了,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不會?!?/p>
“太晚上不安全,我跟著你放心一些?!苯甭曓D(zhuǎn)頭看著他的眼睛和他解釋。
“哦?!鄙蝮弈驹G地回了一聲,也沒有再拒絕他的意思了,他重新牽起江北聲的手。
長長的一段路,無聲卻有滋味,難得心無雜念,只為靜靜享受待在一起的片刻光陰。
直到看著三樓屬于沈筠的那扇窗戶亮了起來江北聲才轉(zhuǎn)身離開。
沈筠上去之前有問過江北聲要不要在他家湊合一晚,離天亮去學(xué)校的時間差不了幾個小時了。但江北聲沒有答應(yīng),似乎在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只為送他回家而已。
時間倏忽,很快到了周五,迎來了高三年級的第三次月考。此次月考不同于之前兩次,由教育局統(tǒng)一出卷,全市聯(lián)考,是對全市高三學(xué)生學(xué)習(xí)情況的一次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