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謝逸夏比手,闊步走下白玉階,“今夜這酒未喝盡興,我準備留在金陵過元宵,好與二爺痛飲幾場。”
還要在京中逗留半月?自謝逸夏舉薦他后便一直沉默的胤奚,在后頭皺眉。
謝逸夏淡笑兩聲,攏袖與褚嘯崖一同往外走?!叭死狭?,酒腸淺了,只想在家中含飴弄孫,怕要辜負大司馬的美意了?!?/p>
“二爺正值茂年,執(zhí)掌西府也功勞卓著——陛下是太心急了?!瘪覈[崖睨著他有意無意道,“謝二爺是儒將,尚能贏得‘風流刺史’的美名,最難做的是吾輩,一生沙場上拼命,卻還要提防落個‘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今夜皇帝當眾請謝逸夏卸甲歸京,雖沒明說卸他兵權,可不就是提防他擁兵自重么?
褚嘯崖在暗示謝逸夏,保住根基最好的方式,便是北府與西府聯(lián)合。屆時不說小小的金陵,便是整個南朝,褚謝兩家一家一半也吃得下了!
“昔年大司馬向朝廷請賜九錫,也有人說大司馬太心急了?!敝x逸夏氣度雍容,“這這人哪知足常樂,莫貪不該想的,路才能行得穩(wěn)?!?/p>
說話間兩撥人下了重階,迎面梅香撲鼻。
褚嘯崖卻偏要煞風景,冷森森摩挲著劍柄,“我這個人,急性子,美酒當杯就要飲盡,烈馬難馴定要降服,恐怕是等不及的?!?/p>
“那大司馬可得當心了。”
從云龍門返回的謝瀾安穿過梅林,正聽到這一句,洋散地接口,“當心馬失前蹄?!?/p>
女子身上一領白狐裘逶迤及地,在漫園白梅的點綴下,渡染元夜清輝,恍若從琉璃冰雪中走來。
褚嘯崖目光亮了亮。
他絲毫不生氣,壓住周身的戾氣欣賞那張冰肌玉顏,哈哈笑道:“有小娘子體貼關懷,褚某定當——”
謝策蹙眉,才欲開口。
“大司馬身處宮闈,面對朝中命官,理應稱呼官名?!必忿身缁薜卣f。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截斷褚嘯崖的話了,褚豹忍不住怒喝:“你又是什么東西!”
“不是個東西。”身在宮燈陰影里的胤奚神色莫辨,“不過是個贏過豹崽子的無能之輩——”
話音未落,一陣罡風照著他面門扇來。胤奚眼神一厲,擰腰錯開半步,褚嘯崖的虎掌已變招下墜,挾著剛烈去勢掏向他心口。
胤奚不愿再退,搪手硬接,與對方臂膊接觸瞬間便知不好。
褚嘯崖不是外強中干的褚豹,他的體格呈現(xiàn)出碾壓性的優(yōu)勢,這記掏心爪勢大力沉,直接震得胤奚整條臂膀一麻!
胤奚當即卸勁,順著褚嘯崖的推力下腰后仰,背脊幾乎貼地,任褚嘯崖前探的猿臂自鼻尖上掠過。
胤奚出腿踹他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