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伶牙俐齒!”褚嘯崖的一聲沉喝驚斷楚清鳶的思緒。
楚清鳶余光只見褚嘯崖按著劍向鄰座跨前一步,殺意凜然。
長殿另一頭的謝瀾安立即道:“御林軍何在!”
她聲音方落,殿外響起一陣甲戈碰撞的喧聲,其中有殿前侍衛(wèi)首領(lǐng)的呼喝:“府兵何敢在禁中亮刀,立即繳械,否則以謀反論處!”
皇帝心頭微顫,反應(yīng)過來戟指褚嘯崖:“爾敢?guī)П把??!?/p>
“不過習慣帶幾名親衛(wèi)罷了,陛下驚什么?”褚嘯崖銳利的目光從胤奚臉上劃過,沖長子使個眼神。
褚豹會意,立刻趨行去打開殿門。
殿外相持不下的御林軍與北府兵,各自見主子安然無恙在殿中,這才罷手。
同時又嚴陣以待,等待主上的指令。
經(jīng)這一岔,褚嘯崖對胤奚的殺機又被他按回了劍鞘。沙場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物,還不至受了一激便分寸皆無。
他將矛頭轉(zhuǎn)向護短的謝瀾安,冷黏如蛇信的目光舔過女子的臉龐:“某卻不知,謝娘子還有直馭御林之權(quán)?”
“陛下的安危,做臣子的自然要時刻放在心上?!?/p>
謝瀾安越過食案颯步走去,擺動的袍裾印在楚清鳶眼里,宛如那養(yǎng)鶴臺上的鶴舞。
楚清鳶目光追隨她的身影。
方才大司馬威勢凌君,他是被陛下欽點的黃門侍郎,不能不開口護主。然而胤奚搶了先機,此刻形勢已被激化,三方勢力的角斗一觸即發(fā),他已經(jīng)什么都不能說了。
謝瀾安站到褚嘯崖對面,就擋在胤奚身前,抬眸笑了聲?!胺讲盼衣爜砺犎?,才知道原來北尉惦記我的人頭、有人費盡心機想護著我,都是因為我——太弱了呀。”
兩旁宴臣聽到這句話,愣了一愣,思路終于被拉了回來。
對啊,誰能不知道謝瀾安以兩萬俘兵與一紙書信,引發(fā)了偽朝兵變內(nèi)亂,這才有偽朝放言之事。
未戰(zhàn)而廟算勝,一計而抵千軍,這哪里是謝瀾安太弱,分明是她的智謀強得不能再強了!
這樣的謝瀾安,需要誰護著嗎?
褚嘯崖緊盯著謝瀾安身后的白衣郎,哪肯輕易放過。他歪頭扭了下脖頸,神情陰鷙道:“娘子此言玩笑了,非但謝娘子不弱,門下的人更是英勇得很,否則,怎么能在靈璧剿滅胡虜,勝戰(zhàn)而還呢?”
皇帝怔住,明明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卻如同天方夜譚。
陳勍失神道:“你說什么?”
“陛下竟不知?”褚嘯崖故作驚訝地回頭,一下子就樂了,笑中含煞,“在瑯琊山下生擒我兒,將他綁入京城的就是他胤衰奴啊!這樣大的事,陛下居然不知?”
“非止如此,去年北府營中,此子還接過我一槍,身手可真了得?!瘪覈[崖看見謝瀾安變幻的神色,痛快地睨目,“新科狀元啊,授官必近天子之側(cè),卻藏著一身武藝瞞功不報——這是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