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安悶頭喝了口茶,沒吭聲。
謝逸夏忽有所悟:“你又在憋什么主意!”
謝瀾安抬頭說:“什么?”
“什么什么,別給我裝。”謝二爺運了口氣,上一回她就是這般滴溜溜轉(zhuǎn)著腦筋,隔天就在朝上議請北伐,攪得滿朝風(fēng)雨;后來,更是事先連個風(fēng)聲都沒露,便掘了庾氏的根基。“你給我透個底,這次你回京后還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謝瀾安拋給弟弟一顆金橘,乖巧含笑,“二叔您不都是含靈最堅實的后盾嗎?”
謝豐年樂呵呵地剝橘子,就是就是,阿姊做什么爹你不幫,問不問的有何區(qū)別。
謝逸夏無奈地伸出指頭點她,語噎半晌,“……你舅父就不說你!”
“舅舅只夸我好呢?!?/p>
謝逸夏沒奈何,提起阮厚雄,他道:“你說阮郎君去了青州,那是個將門虎子,之前大司馬回師時,將幼子褚盤與五千親兵留在了青州,北朝若有異動,豫、徐兩州可隨時增援。你做你的事,不必懸心那邊。我擔(dān)心的一樁,是大司馬對你——”
謝豐年手下陡然加力,指甲摳入薄軟的果皮,染了一手橘子汁水。
差點忘了,大司馬在北伐前曾向阿姊提起婚事,這個屠夫,對謝家玉樹有染指之心。
“曉得。”謝瀾安還是淡然處之的模樣,抬手輕揮,東堂的婉轉(zhuǎn)清音再次奏響。“正好進(jìn)京之前路過京口,我和他談筆買賣。”
“阿姊!”
謝豐年著急地喊了聲。對那種癩蝦貘想吃天鵝肉的人,避之唯恐不及,何必再往上湊,諒那老兒也不敢進(jìn)金陵奪人。
然而這世上只有人避謝瀾安,謝瀾安從來不避人。
……噢,特殊情況除外。
偏廂,“特殊情況”在院子里由慢至快地一趟趟走拳。
近乎是成熟男人的身架子了,松竹脊梁,猿鶴膂背,流暢地扎進(jìn)窄勁的腰身。胤奚練功時很沉得住氣,一塊結(jié)了痂的小傷口,為他爭攫不讓的眼神添出三分旖旎,只有月色得見。
長江之南有險山,
三面懸崖,峭壁嵯峨,極目北望,
見新綠滿野。
趕在驚蟄這日,
辭別水路的謝瀾安登上北固山。
換下了厚重的呢子氅衣,
女君一襲青鸞色窄袖春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