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良均雖然依舊陰沉,但似乎被自己的話引起了共鳴,怒火稍微平復(fù)了些,正專注聽著。李春杏心中暗喜,知道火候到了。
往前湊近一步,李春杏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一種仿佛是為晚輩操碎了心的憂慮神情:
“李知青啊,我是她四嬸,看著她這樣,我這心里也急啊。這孩子再這么下去,不僅耽誤她自己,也是耽誤你,畢竟當(dāng)時救人大家都看到了?!?/p>
李良均皺了皺眉,心里鄙夷,但面上沒說話,但眼神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李春杏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掏心掏肺為李良均和代蘭亭著想的語氣:
“所以啊,我覺得,是得有人好好管教管教她,讓她懂點(diǎn)事,知道知道天高地厚,明白什么才是對她真正好的。”
頓了頓,看著李良均的眼睛,李春杏意味深長地說:
“我這兒和她奶她三嬸一家都商量過了……我們這兒倒是有個主意。既能讓她收收性子,學(xué)會尊重人。讓她以后安分守己,不再惹是生非,乖乖的……回歸正途,老實(shí)嫁人。你看怎么樣?”
李良均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見過的骯臟手段不少,李春杏所說的話,其背后隱藏的陰毒意味,已然不言而喻。
李良均那被怒火灼燒的眼底,瞬間掠過一絲冰冷而殘酷的興味。
正愁無處發(fā)泄這口惡氣,這好主意倒是來得正是時候。
“哦?四嬸有什么好主意?說來聽聽?!?/p>
李良均的聲音恢復(fù)了冷靜,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
只要能折辱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讓她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價,他李良均,樂意之至。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一天的農(nóng)活有早工,上午工和下午工,三次勞動時間都去做農(nóng)活,才能記一整天的工分,只要是缺少一次,公分就要按比例扣除多少,次數(shù)多了還會開批斗大會。
天還沒亮透,但莊稼人心里自有時辰。
早上五點(diǎn)半,代春艷準(zhǔn)時睜眼,輕手輕腳想叫醒高美英。一扭頭,卻發(fā)現(xiàn)高美英在炕上睡得四仰八叉,旁邊的代蘭亭卻已穿戴整齊,被褥疊得方方正正。
“蘭蘭?你怎么起了?不多歇會兒?”代春艷壓低聲音問。
代蘭亭搖搖頭,看著睡得香甜的高美英,小聲用氣音說:“二姑,我身子早好利索了,總在家歇著不像話。趙書記照顧我,我也不能讓人家難做?!?/p>
代春艷心里又酸又暖。
這孩子也就比美英大兩歲,怎么就這么懂事!
代春艷回頭再看看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兒,她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啪”的一聲拍在高美英屁股上:“還睡!懶丫頭!太陽曬屁股了!趕緊起!”
高美英迷迷瞪瞪被拍醒,習(xí)慣性往代春艷身上膩歪,被嫌棄地推開。代春艷又去堂屋叫醒了高文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