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榆木川·終
永樂二十二年(1424年),七月庚寅,榆木川。
塞外的風(fēng)刮得營(yíng)旗獵獵作響,帶著鐵銹和血腥
。金頂大帳內(nèi),燭火飄搖。巨大的輿圖鋪展,手指劃過漠北的遼闊,終是頹然垂落。朱棣躺在狼皮褥上,每一次吸氣都扯著肺腑劇痛。五征漠北的雄軀,已被歲月和病痛掏空。帳外,是沉默的將士,是他一生心血的根基。可心底那團(tuán)火,燒得他五內(nèi)俱焚——太子(朱高熾)的仁弱,漢王(朱高煦)的狼顧,江山未來的隱憂,在他心里揮之不去
“朕……不甘!”
一股磅礴的意志在靈魂深處咆哮,凝聚著一代偉大帝王對(duì)江山永固的最后執(zhí)念,瘋狂撕扯著吞噬一切的黑暗。這執(zhí)念太過酷烈,竟在生命之火熄滅的剎那,仿佛掙裂了無形的束縛,化作一點(diǎn)熾白的不滅星火,裹挾著帝王的威嚴(yán)與無盡憾恨,猛地墜入時(shí)空的亂流
第二節(jié):煤山·始
(1644年)
寒風(fēng)如刀,刮過煤山枯枝,嗚咽凄厲。朱由檢踉蹌?chuàng)涞綁刍释づ阅侵晖岵崩匣睒湎?。龍袍扯破,翼善冠歪斜,臉上涕淚塵土混作一團(tuán)。身后,僅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王承恩一人,老臉涕淚縱橫。
“諸臣誤朕!皆可殺!”
嘶吼被寒風(fēng)撕碎,只剩刻骨怨毒。他最后望了一眼紫禁城方向,火光映天。闖賊李自成,破了外城!時(shí)辰到了。君王,不能受辱于賊。他哆嗦著解下腰間明黃玉帶,觸手冰涼。費(fèi)力將玉帶拋上槐樹粗枝,綢帶垂下,在風(fēng)中晃動(dòng)。
就在他腳下石塊被踢開的剎那,一股來自二百二十年前、通樣酷烈不甘的帝王意志,被這極致絕望與社稷崩裂的哀鳴牽引,循著血脈共鳴,轟然撞入朱由檢行將潰散的識(shí)海!
“呃——嗬!”
一聲混合劇痛、驚愕的悶吼擠出喉嚨。他(朱棣意志主導(dǎo))猛地睜眼!身l懸空,喉骨被勒得咯咯作響,窒息感淹沒一切。但那雙原本死寂的眸子,此刻卻銳利如鷹隼,暴怒茫然交織!
“護(hù)駕!有刺……”
朱棣的意志本能咆哮,帶著帝王遇險(xiǎn)的暴戾與驚怒,試圖碾碎“刺客”。他瞬間感知軀l的孱弱瀕死,以及另一個(gè)微弱卻頑固的意識(shí)悲鳴——朱由檢!懸空!勒頸!這是刺殺!他來不及細(xì)思緣由!
朱由檢揉了揉眼睛,在這一片黑的地方
。努力看清眼前此人,越看卻與太廟那位越來越像,“祖……宗?真……是您?”
朱由檢的意識(shí)在窒息與外來意志碾壓下,爆發(fā)出最后清明與狂喜。“不肖……朱由檢……叩見……成祖……救……”
靈魂哀鳴帶著泣血乞求。求生本能讓他瘋狂奪回身l!懸空身l劇烈扭動(dòng),玉帶更深陷入皮肉!
“朱由檢?!”
朱棣的意志在混亂窒息中捕捉到名字核心——“由”字!“這是我朱家二郎?”他朱棣的八世孫!大竟被逼的上吊?!一股比喉痛更烈的、混雜著血脈相連的震怒與奇恥大辱,冰冷暴戾的殺意直指逆賊!他不再多想,生存本能壓倒一切!凝聚殘存意志,控制懸空雙腳,用盡這軀殼最后力氣,狠狠蹬向身后堅(jiān)硬槐樹干!
砰!
身l重重砸在凍土上,塵土飛揚(yáng)。脖頸撕裂般劇痛,致命勒縛驟松!冰冷空氣如刀灌入灼喉“咳!咳咳……嘔……”
劇烈咳嗽帶著血沫噴濺。他(朱棣控身)蜷縮掙扎半坐起,每一次咳都牽扯劇痛。他猛地抬頭,急速掃視:荒山、老槐、遠(yuǎn)處火獄般的巨城、一個(gè)癱軟驚駭?shù)睦咸O(jiān)……濃烈的末世死氣撲面。
“陛……陛下??!”
王承恩連滾爬撲來,看著朱由檢脖頸上深紫綻裂的勒痕和嘴角血沫,魂飛魄散:“您……您這是……何苦啊”
朱棣(控身)猛地格開王承恩的手,動(dòng)作帶著戒備與上位蠻橫。強(qiáng)忍脖頸劇痛和軀殼虛脫眩暈,目光如匕釘在王承恩臉上:“此乃何地?!說!城下逆賊是誰?!你又是誰?”
聲音砂紙般嘶啞,帶著鐵血威壓。他急需情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