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周雪盈回過神來,老爺子手一揚(yáng),木偶就進(jìn)了火堆。她想要攔也攔不住,話都說不出,滿腦子只剩一句可惜。
火光舔過木偶一身綺麗舞袖歌衫,燎著了椴木雕琢的細(xì)巧骨骼,燒出嗶嗶啵啵響動。那一瞬間它忽地動了,一骨碌翻身而起,活人似的悠悠下拜,又端然又嫵媚地對著老爺子作了個揖。它揚(yáng)起含淚的臉兒,突然笑了笑,咔一聲碎入炭灰。
老者怔怔地盯著火堆看,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后只是對著火堆擺了擺手,算是在告別。
那晚的火燃得格外久也格外暖,分明沒太多柴火,一堆火卻直到天光放亮才漸漸冷下去。拼盡全力地,暖了那么一次。暖了那么一次,孤單了一輩子。老者此刻好像如夢初醒,對著灰燼嚎啕大哭:“暖了,卻也真的只剩自己孤單一人了?!?/p>
周雪盈只感到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她滿腦子都是好奇,后來老者平靜下來之后同她講,民間曾經(jīng)有善傀儡戲者,所制傀儡活靈活現(xiàn),與真人別無二致,只是眼神中缺了些靈魂,后來那人愛上了自己的傀儡,以心頭血澆筑,久而久之,傀儡竟然有了心臟,有自己的思想與靈魂,而心臟若是被毀壞,傀儡縱使修好,也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
而他不過是照貓畫虎,徒有其型罷了,不想最后時刻竟然真的喚起了這傀儡的靈魂,周雪盈轉(zhuǎn)念一想,也許這木偶早就有了靈魂,只是默默地陪著老人罷了。
老人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拉住周雪盈,哀求道,“孩子,你愿意學(xué)嗎,我可以將我畢生所學(xué)傾力傳授給你……”
后來魔域多了一個駙馬爺,世間多了一個傀儡師,據(jù)說那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他的傀儡活靈活現(xiàn),只是好似缺了一絲靈魂……
(注:改編自民間故事,參考文獻(xiàn):
余少能視鬼,嘗于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鶴發(fā)襤褸,唯持一木偶制作極精,宛如嬌女,繪珠淚盈睫,惹人見憐。
時云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時好觀牽絲戲,耽于盤鈴傀儡之技,既年長,其志愈堅(jiān),遂以此為業(yè),以物象人自得其樂。奈何漂泊終生,居無所行無侶,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翁且言且泣,余溫言釋之,懇其奏盤鈴樂,作牽絲傀儡戲,演劇于三尺紅綿之上,度曲咿嚶,木偶顧盼神飛,雖妝繪悲容而婉媚絕倫。曲終,翁抱持木偶,稍作歡容,俄頃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誤之,天寒,冬衣難置,一貧至此,不如焚。遂忿然投偶入火。吾止而未及,跌足嘆惋。忽見火中木偶婉轉(zhuǎn)而起,肅拜揖別,姿若生人,繪面淚痕宛然,一笑迸散,沒于篝焰?;鹬撂烀鞣较?。
翁頓悟,掩面嚎啕,曰:暖矣,孤矣。)
“你知道嗎,那個老人的故事還沒結(jié)束,這下半段,由我來寫吧?!?,周雪盈控制著失了魂魄的錦旭華走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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